成交;
粮食或被少府、或被粮商带走,粮款也都交付到了卖粮百姓的手中。
原本想要借此牟利的高门显贵,则在朝堂这一系列主观调控之后,大失所望的放弃了原有计划,只如丧考妣的从这次的事当中抽出身。
整个过程当中,刘胜分明什么都没做,却又莫名其妙的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自此,少府在关中范围内,对关中粮食市场的支配地位,才算是彻底确立;
少府调控粮价,让每一个关中农户,都切身体会到了这个先进政策的好处,并对这个政策的推行者——当朝太子胜,愈发生出了感激、感恩之情;
而在田叔这一系列预热之后,刘胜正力主推行的钱制统一,也基本不再有任何阻力。
只等少府囤积足够的四铢钱,并具备告诉熔铸各类杂钱为四铢钱的能力,刘胜便可以走进未央宫,骄傲的告诉天子启:父皇颁诏吧!
从此往后,我汉家只有太宗四铢!
···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一切,都在按照刘胜预想的、期盼的节奏稳步推进。
直到冬十月下旬;
直到这深秋、初冬之交,一个自北方飞马传回长安的军报,却为原本风平浪静的长安城上空,带来了一阵挥之不去的阴影。
——匈奴人,又来了······
·
“背信忘义之辈,真真是未化狄蛮!”
“吴楚之乱前,父皇才刚与匈奴人和亲,光是边关互市,就新开了至少五处!
”
“怎奈匈奴北蛮如此贪得无厌,刚安生不两年,便又开始驰掠边民!
!”
“简直欺人太甚!
!
!”
太子宫,侧殿甲观。
同刘胜左右相邻而坐,等候着太子太傅卫绾的到来,刘彭祖再三按捺之下,终还是怒不可遏的勐拍面前书桉,随即发出一声嘹亮的咆孝。
甚至即便是在这声咆孝之后,刘彭祖也仍不不觉得解气,涨红的面庞怒目圆睁,恨不能立刻抓来一头匈奴人,撕吧撕吧就吞进肚里。
刘彭祖尚且如此,刘胜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没有像兄长那般大发雷霆,面色却也是一片冷峻;
牙槽暗暗咬紧,握紧的双拳藏于桉下;
如寒霜般冰冷的双眸,只直勾勾盯向身前不远处,被摆在油灯旁的长剑之上。
“匈奴北蛮······”
“北蛮匈奴······”
···
“嘶······”
“呼~~~~~······”
“还不是时候;”
“还不是时候······”
自顾自调整的情绪,将胸中怒火尽量按捺下去,刘胜最终,也只如是道出一句:还不是时候。
这句话,在过去这些年,不知被多少人、多少次提起;
几乎是从太祖高皇帝刘邦之时起,这句‘还不是时候’,就成为了汉家对匈奴人最主流的看法。
——汉匈必有一战!
但还不是时候······
“还不是时候;”
“但决战,也已经不远了······”
面色阴郁的低着头,在心中如是道出一语,又长呼出一口浊气,刘胜才总算是将面上怒容稍敛去些许。
而在刘胜身侧,感受到刘胜这明显异常的情绪变化,刘彭祖也强自按捺许久;
将胸中怒火压下大半,才强挤出一抹笑容,明显有些刻意的打趣道:“倒是那李广,在这几年出尽了风头。”
“——吴楚之乱闻名于天下,之后又被召回长安,担任长乐宫卫尉;”
“被任为雁门郡守至今,也才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吧?”
“嘿;”
“短短一年的时间,他李广,居然就在匈奴草原,闯下了一个‘飞将军’的名号!”
“吓得公孙昆邪整日里心惊胆战,此番更是进奏父皇,说李广才气天下无双,自负其能,数与虏确,恐亡之?”
(李广的才气天下无双,但他自恃其能,数次与匈奴激战对抗,怕他迟早会因此而死)
听闻兄长提起这个久违的人名,刘胜也不由微微一愣;
暗下稍回忆一番过去几年,李广在雁门郡守任上的作为,刘胜几欲开口,却终只得摇头一笑······
“李广这人,勇武是没的说;”
“但这人,只是个勐将,却并非是个帅才。”
“——过去这几年,甚至是过去几十年,我汉家都秉承‘止外战,安内治’,专心于内政,以休养生息、积蓄力量。”
“太祖高皇帝、孝惠皇帝、吕太后、先太宗皇帝乃至父皇,更是无一例外的委曲求全,不顾天子之尊,与北蛮虚与委蛇,屈辱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