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晴:“……?”
什么玩意儿?
小师叔和父皇在商议她的婚期?
她这是一觉睡了八百年吗?
穆晴一头雾水。
桃雪给她找来了拐杖, 问道:
“殿下,您要去池塘那边吗?”
穆晴:“……”
说实话,不想去。
但这样的场面, 作为当事人,她怎么可能不担忧不紧张呢?正因为担忧紧张、不放心,所以才得去瞧上一眼。
穆晴叹了口气,拄着拐杖往外走。
才走了没几步, 她便听见了悠悠琴音。
琴声悠长而厚重, 是七弦古琴所奏。声音传出的位置, 正是那栽满了睡火莲, 在浅金月光下水波粼粼的池塘。
穆晴一边听琴, 一边磨蹭到了拐角处。
被睡火莲簇拥的回廊上,飘舞的薄红纱帘下, 着一身白衣的丰天澜正坐在琴桌前, 拨弄着琴弦。
琴声悠远, 莲花轻摇。
坐在那廊下之人,颇有些清风霁月的孤高美感。
一曲毕,琴声歇。
同样坐在廊下的天帝说道:
“丰主司的琴音,是这小小回廊容不下的寥廓,又很是干净纯粹, 不见杂质。”
“他人皆说,曲乐或奏、或吹、或唱,各有不同, 却皆是由心而发, 可从中识一人心——丰主司有这样的琴音, 想必为人不差。”
丰天澜收了手, 拨琴时被琴弦磨得红热的指腹轻轻摩挲, 他稍稍抬头,说道:
“陛下谬赞了。”
天帝执着酒杯,说道:
“我曾担忧,修无情道的修士有着一颗石头心,不会爱人。”
天帝浅浅饮一口酒,又说道:
“但见你对凝华的态度,我倒也放心。”
丰天澜也执起了酒杯,说道:
“陛下的思虑无措,无情道的确不会爱人。”
“无情道修士爱天下,爱万物,爱人间山河,爱四时风花雪月,却从不钟情于一人。”
无情亦多情,多情亦无情。
天帝闻言,浅笑道:
“那丰主司这是……”
丰天澜回答道:
“我想,我的无情道应是破了。”
穆晴站在角落里,睁大了眼睛。
她胸腔里的那颗心脏跳动得有些迅速。
当一个爱天地万物,四时风景的无情道修士,亲口承认自己有了偏私,为一人儿破道,是怎样一种动荡内心的坦白?
天帝问道:
“你是真的喜欢凝华?”
丰天澜郑重回答道:
“不止是喜欢,或许还有些更复杂的感情。但我可以确信,我此后余生,非她不可。”
天帝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未为难丰天澜。
他举起手中酒盏,说道:
“记住你所说的话。”
丰天澜笑了一笑,握起酒盏,与天帝轻碰,道:
“纵使山海可倾,亦不负承诺。”
话语落下,他仰头,将杯中之酒饮尽。
“有话好说,莫要动辄便倾山海。”
天帝调侃道,
“山海以后是凝华的山海,若是真倾了,她怕是要心疼得不行。”
丰天澜也笑了,应道:
“是。”
天帝看向丰天澜的手指,道:
“关系已定,红线已系,就差昭告天下了。你觉得,你们二人的婚期,选在何时为好?”
丰天澜一时无言。
他还没想得这么长远。
穆晴从拐角处蹦了出来,拖长了尾音道:
“父皇——”
天帝见了她,笑着问道:
“凝华,睡醒了?”
丰天澜起身过来搀她。
他在天帝面前很规矩,没有直接将她抱起来。
穆晴由他搀着走到琴桌边,在蒲团上坐了。
她说道:
“天界与四荒还在战中,这种天时地利人和一项也没占的时候,谈什么婚期?”
别人挥汗洒血战场厮杀,她一身红衣欢欢喜喜的结婚,哪有这样的道理?
到时候怕不是要被戴上“昏庸”的帽子?
她还没继位呢,名声就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