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公主的机会。
可公主那一句梦境彻底触怒了皇帝,宫中严禁巫蛊厌胜和装神弄鬼,公主又是皇帝的掌上明珠,皇帝不会容许一丝一毫的隐患留在公主身边,即便他救了公主。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借用苦肉计保住性命,留在宫中。
他低估了皇帝的杀伐决断,也低估了公主的胆量。
一个陌生的小姑娘,说日日梦到他,原本便是天底下最滑稽的事情。
可一见他受责,小姑娘竟想也没想就挡在他面前。
她不是不怕,反而怕得要死,伏在他后背的时候,躲在他怀里的时候都在颤颤发抖。
她的眼神充满恐惧,却又异常坚定。
养尊处优、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会保护他这样一个卑贱之人?
梁寒喘着粗气,咬碎后槽牙,冷冷一笑。
只怕是瞧上这一副没用的皮囊,若是剥开这层皮肉看到他骨子里的烂创,她会唯恐避之不及。
可最令他困惑的,还是自己未及细想地、本能地保护她的行为。
毫无疑问,他一直是冷心冷血之人,万事逃不开衡量和算计,他不会愚蠢到舍弃自己的性命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心下思忖着,外头忽然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很轻,也很和缓。
这一条长廊的庑房都住着内操军的宦官,人人都是练家子,稍有动静都会被发现。
似乎料到他懒得回应,敲门声响了三下,“吱呀”声便传至耳边。
梁寒伏在床上,鼻尖嗅到淡淡的兰花香,是今日在月安宫闻过的味道。
脚步一前一后,都放得很轻,不是小孩子。
婉妃慢慢走近,侧首瞧了瞧那面上没有一丝血色的少年,还未开口,少年却闭着眼沉声道:“奴身子不便,无法向娘娘叩首请安,望娘娘恕罪。”
婉妃有些诧异,随即恢复了神色,望着他被鲜血洇红的后背,叹了口气。
被皇帝惩治的下人,就算有人来医治,也不会给上好的金疮药,少年后背包扎凌乱,也许是医师怠慢,又或许是不喜人近身,才自己上手随意处理了。
婉妃手里攥着白玉瓶,望着少年温声道:“本宫过来,是想对你说声谢谢和抱歉,陛下有他自己处理事情的方式,本宫不便多言,可你舍身救公主,这一点本宫和陛下都瞧在眼里。温凝是个糊涂孩子,在陛下面前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可她的心里是想待你好的,希望你不要因此怪罪她,如若你想和她做朋友,本宫随时欢迎。这是南疆上贡的金疮药,疗效应该不错,让玉嬷嬷给你换药可好?”
玉嬷嬷接过金疮药,正要上前,梁寒却道不必,“深夜天寒,娘娘千金之躯还是早些回去吧,奴自己来便好。”
婉妃劝道:“背上的伤口,你自己瞧不着。”
梁寒吁出一口气,低声拒道:“奴微贱之身,莫要污了娘娘的眼睛。”
少年有自己的尊严,不愿旁人看见自己的伤口,婉妃轻叹了声,让玉嬷嬷放下药瓶,然后道:“你好好养伤,药给你放在春凳上了。”
婉妃离开后,屋里恢复了最开始的沉寂,枕边烛火羸弱,仿佛下一刻便要熄灭。
良久,梁寒终于瞥一眼身侧的白玉小瓶,忍痛支肘起身。
很早的时候,上位者为了达到服众和震慑的目的,种种酷刑应运而生,他们享受折磨的乐趣和高高在上的感觉,享受蝼蚁一般的人在他们脚下扭曲和挣扎的快感。
后来,不仅仅上位者如此,高人一等者如此,甚至平民百姓、顽劣孩童在面对比自己弱小的人或生灵时都会产生这样的快感。
从小到大,父亲对母亲的残暴手段他看在眼里,恨在骨髓里,直到亲手将其剥皮拆骨,指缝间粘稠而滚烫的血液与抽出的森森白骨将他所有的理智吞噬,那种令人兴奋的快感甚至令他舒适到战栗。
身上的纱布有些粘连皮肉,他咬牙猛然扯开,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开来,殷红的血液自伤口汩汩流出,手边没有可用的工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