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洛的声音微微尖锐起来,仿若被毒蝎蛰了一下,心情阴霾到了极致。
“洛,那个愚蠢的女人,不是被你丢掷于坞了么,你又没什么损失。”
“箬睿,你要知道若没你的多此一举,殷澈现在还是孤身一人。现在纳了妃,说不定茗儿腹中已经有了他的骨肉,就算他一不小心丢了性命,也轮不到我登上那个位置,多此一举沦落到得不偿失,就不是你我能够控制的事了。”
“洛,当初你也是赞同我的,后果不该由我一人承担,况且事实还未脱离你我之控制,不必担心。”
凌箬睿语气坦然,安抚道,显然没有殷洛那般心绪浮躁。
“莫非----”
殷洛拖长了语调,语气中透露出期待。
“的确,你知道陛下今日找上我,所为何事吗?连我都大吃一惊,陛下要为太子殿下赐婚,对象是易家长女易霓裳。”
凌箬睿很平静地道出这个不为人知的事实。
猝然间,茗儿胸口急剧起伏,抑制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半晌才堪堪能稳住心绪,没有做出出格之事。
淡淡落至她的眼底,其中有一抹异样的神色无声而过钻进心底。
她突然觉得很冷,彻骨冰寒,铺天盖地袭来,冷得指尖冰凉,冷得四肢发麻,冷得无依无靠。
易陌本来一直紧绷着的神情,闻及此,也倏然加重了落在茗儿肩膀上的手劲。
他微微眯起眼睛,眸光深静如渊,不解殷澈为何突如其来,有此举动,自己却连丝毫异样都没有觉察到。
霓裳,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殷澈岂能轻举妄动,这般容易葬送到她芳华灿烂的一生呢?
殷澈那般俊美无俦、运筹帷幄的男子,还拥有着无人足以匹敌的尊贵身份,即使身体不是很好,世间女子依旧趋之若鹜,是正常的,爱上他,也是容易。
低头,灼热的眸光贪婪地注视着眼前之人那双清冷的双眸,手指穿过她散落于肩的几缕冰凉发丝,眸中尽是怜惜。
只是没想到,连茗儿这般独特的人,也对他上了心,难道自己就迟了那么一步么?
自己一向认定遥看烟雨飘渺,笑对宦海浮沉,为何这双琉璃般的双眸不再明澈洒脱、掺和了些淡淡的落寞跟凄楚之后,他的心,也跟着心头一酸,心头渐渐揪紧,呼吸局促起来。
茗儿阖上了蝉若蝶翼的双眸,没有拒绝易陌的关怀,清秀的眉宇间,隐见几缕疲惫。
陡然间天旋地转,仿若掀起了狂风暴雨,她发现当凌箬睿向殷洛坦承殷澈要赐婚时,她的心仿若碎片一般,无法再拼凑回去了。
茗儿一动不动,只觉得身子一轻,睁开眼睛,发现易陌凝视着她,目光温柔,眉心皱成一道痕迹,宛如刀刻一般。
茗儿浑身无力,浑浑噩噩一般,放任易陌带离自己离开,往密道深处而去。
今日偷听了殷洛跟凌箬睿之间的那么多秘密,让她无从适从,只觉得前方有一深潭,纵然她选择轻生,也没有人会拉她一把,只会在背后用力推上一把。
她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原来她还是在意殷澈再娶,所有的忧患防备,都发生在猝不及防间,殷澈也真是厉害,一点风声也不透露,他是不希望自己无理取闹吗?
面对他,就算是心再疼,她也不会无理取闹。
曾经以为,爱情这东西,得之,她幸,失之,她命。
那都是没有遇上,真遇上了,多少还是在意的,做不到云淡风轻,做不到喜笑颜开地恭贺他迎娶。
明明她有护着自己的心,为何她却这般轻易先对殷澈动了情?
茗儿心如刀割,却面带微笑,眼角一滴清泪滑落,却触到一片柔软的温热,黑暗中,他温热的鼻息喷薄在她眼角,他准确无误地吻去了那唯一的一滴泪。
脑海中明明一片空白,心却格外得透彻,知道他带自己离开是为了自己好,她知道自己不想再听下去了,接下去殷洛跟凌箬睿谈论的对象无非离不开两人----殷澈跟易霓裳。
浑浑噩噩间,自己的身子被轻轻地放在软榻上,茗儿觉得很熟悉,这分明就是月圆之夜的暗室,如此看来,那一晚不是梦境,是真实存在发生过,那一晚他输送真气为自己疗伤纾缓心悸。
“你为何对我这般好?”
若非先前知晓他不是一个良善之人,他可以一眼不眨地除去那个前一刻还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女人,茗儿实在不解他没有杀了知晓他秘密的自己,反而似乎处处都为自己着想。
易陌知道她困惑,但是他还是不想在此刻吐露自己的心声。
他不是个趁人之危的人,本来她是殷澈的妃子,他该死心的,但是殷澈却不好好珍惜她,反倒又想染指自己最疼爱的妹妹,让他再度燃起争夺之心,他本非就是一个顽固守旧之人。
以前游戏人间,放浪形骸,是因为没有碰上足以让他定下来的人,如今碰上了,而她也没有获得幸福,既然如此,他需要争取的,不是吗?
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