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来,眼神有些空洞,幽幽地说:“我好久没回来了,也好久没来看他了。” “他是你的弟弟?” 潘玉真黯然道:“是。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弟,我还有个大姐。我母亲过世后,我爹娶了后娘,有了三妹玉英和小弟玉堂。” 李天行静静听着,他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做个倾听者。他和潘玉真缓缓走在回去的小路上,潘玉真停了一会儿,接着说:“天行,当初一见到你,我就想起了弟弟,不是说你们长得像,玉栋和你一样,都很善良。可是当年的我,却不能理解和接受他的善良,总以为那是懦弱。我们从小就跟着父亲打打杀杀的,根本不把流血杀人当回事。可是不知为什么,玉栋却总是躲在我们的身后,从不主动冲杀在前。他是长男,将来是要接替我爹的,我恨他的懦弱,所以总是逼着他去做他不愿意的事,一心要把他培养成一个强悍的男人。有一次,寨子里出了叛徒,我逼着他枪毙那个叛徒,他杀了叛徒,叛徒的妻子怀着七个月的身孕,拿刀要杀玉栋,被乱枪打死,鲜血溅了他一身。可是那个女人居然使出最后一丝力气还是用刀划伤了他。刀上有毒,本来还有的救,可是玉栋却独自躲了起来,找到他时,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他说,他对不起我们,他做不到我们希望的那样,他......他应该去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都是我,是我......害了他!”说到最后,潘玉真哽咽难言,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呜呜哭了起来。 呜咽的哭声在静寂的树林里悠悠荡荡,旁边一棵树上的鸟儿似乎也感受到这种悲哀的压抑,扑楞楞扇着翅膀躲开了,风也黯然消散,连散落的阳光都有些憋闷的气息。李天行的心里也酸酸的,他轻轻按着潘玉真的肩头,安慰道:“姐,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就让他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得到宁静吧。你还有玉英、玉堂、姐夫、孩子、还有我。在这样的乱世,我们还要抱着团走下去!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吧,哭出来,一切就都过去了。” 哭声断断续续,逐渐停息,平日里英气逼人、一身霸气的潘玉真,此时红肿着双眼,神情黯然,憔悴不堪。李天行只是静静地站在她的身旁,望着树林深处,像是在等,也像是陷入了沉思。 潘玉真擦拭了泪水,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鬓发,稍稍恢复了常态:“天行,对不起!我没早对你说这些,希望你别介意,我并没有想把你当作玉栋的影子的意思。只是,我觉得你的到来,好像是冥冥中上天给我的一个机会,希望用我的真心能弥补从前的过错。你能原谅我的自私吗?” 李天行温和地说:“姐,我怎么会怪你?你是我出山以来,第一个迎接我的家。我们是家人了,别再说对不起的话。姐,这里有溪水吗,我看你得洗洗脸,要不大家见了可就炸了窝了!” 潘玉真略有尴尬之色:“这附近没有溪水,要不我们在这儿歇会儿再下山?”于是两人在一棵大树下坐下来,潘玉真讲了不少雷公寨的往事给李天行听,等潘玉真的面色渐渐恢复,两人赶紧下山。 才进入山寨就碰到了潘玉英,玉英一眼就看出问题,但她很快就猜出缘由,怕再惹二姐伤心,故意找些话茬给叉过去了。 下午,潘玉真和李天行告辞众人回到了矿区,才一下马,鲍璞就急急地说:“刚才老板来了电话,说让您一回来就打回去,有急事!” 潘玉真赶忙给元公馆拨了电话,不在,又往商会打电话,算是找到了元彪,等放下电话,旁边的李天行忙问:“姐,姐夫那边出了什么事?” 潘玉真并不慌乱:“是我们的一些供货商出了问题,我要马上回去。” 李天行忙问:“那煤矿这边怎么办?” 潘玉真想了想说:“天行,本来想着让你姐夫过来,可是现在他走不开了,你可以留下来再辛苦一阵子吗?” “当然可以,我不懂行商的事,回去也帮不上忙,留在这儿没问题,可是煤矿的事我也不懂,怕也帮不上大忙!” 潘玉真微笑:“这次煤矿出这么大事,要不是你冒死救出那么多人,我们会有大麻烦。挖掘坑道的事有那些工程师去做,矿区的具体经营事务也有一帮子人管,这些你都不用担心。你就是坐镇的主帅,决定用谁不用谁,谁的意见可行谁的不可行,就成了。如果决断不来,就打电话给我!我相信你,你自己觉得对,就去做,不用问我。” 李天行对潘玉真如此信任自己很是感动:“既然姐这么信我,那天行还有什么可说的。你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去做,不明白的就给你打电话。” 潘玉真点点头,又补充说:“注意安全,炸矿的凶手还没有抓住,他们未必肯善罢甘休。除了我们自己的自卫队,我会跟县里的警备队打好招呼,随叫随到,还有我爹那里,也会派人帮我们暗中戒备,任何事情,都可以让他们去做。你自己也要小心。”叮嘱了一番之后,潘玉真交代给下面的人,又和重要人物打好招呼,便带着鲍璞的原班人马回长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