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喧哗吵闹的声音把李天行从黑暗中拽了回来,他睁开眼,被从窗户透过来的强光刺得睁不开眼,只好用手挡着光,等适应了光线,看到自己在一间屋子里,屋子不大,布置却有些奢华,有点像是元公馆的风格,忽然,听到门外有人说话:“真是横的怕不要命的,你瞅瞅,这回棺材都抬来了,堵着门口,要玩命呀!” 另一个声音说:“唉,这回还真不好弄!十几条人命啊!也是她家倒霉,父子都埋进去了,要绝户了!” “那是他家命苦!要说这次,李少爷救出了几十个人,差点把命都赔上了,也对得起他们!再说了,这矿塌了,我们也不想啊!也怪了,老板娘就由着他们闹?” “看着吧,老板娘可不是好惹的。连三小姐都来了,你看着吧,那些闹事的得吃不了兜着走!” 李天行虽然听得个云山雾罩,可隐约猜出来外面吵闹的人肯定是矿工遗属。他下了床,从落地窗玻璃门往外看,发现自己是在矿区里的一个二层楼上,还有个月牙形的露台,正好居高临下,可以看到院子里人群激愤,还有三副棺材,棺材前面一个浑身孝服的女人在哭诉,仔细一听,好像是要求立即挖开坑洞解救里面的人,否则就横尸当场之类的话。突然又是一阵骚乱,大门口进来两队荷枪实弹的警察,冲入围观的人群要强行驱赶,有人喊着:“要杀人啦!男人死在矿里,连寡妇都不放过,姓元的也太狠了!” 人群混乱起来,不少人开始叫骂推搡和警察对峙,领头的警察大叫:“你们要造反啊,再不老实,就开枪了!”李天行一看情形不好,推开门走上露台,运足力气冲下面大喊:“都住手!住手!”这一声喊如平空炸雷,大家吃了一惊,纷纷抬头循声望向李天行。 李天行对那个警察头目说:“我是李天行。请教长官贵姓?为什么带人来我们矿区?” 那个警察头目是肆平县警察局行动队队长张铭举,自从矿区出事,奉命到此维持治安,实际是来保护元彪,拍马屁的。元彪负伤回了长春,派李天行到矿区主事的消息,他是知道的,只不过还没有机会认识,李天行就下矿救人去了。看到李天行客气地问他,忙春风满面地说:“李少爷,幸会,幸会!我姓张,张铭举,是肆平县警察局行动队队长。我们一直负责维持矿区的安全,进驻这里,是元会长首肯的。只要有刁民聚众闹事,我们一定会秉公执法,维护好秩序,保证会长和您的安全!” 李天行冲着张队长一抱拳说:“辛苦张队长了!不过,这些人也没做什么过激的事,他们只是急着救人,我们会出面解决。还烦请张队长让兄弟们退回去,要是节外生枝闹出人命,那就背离你们来此的初衷了。张队长一番好意,天行先在这里谢过了!” 张队长见李天行软中带硬,当然客随主变,下令手下收队。 李天行对大家说:“对不住众位了,大家有什么话请说吧!” 有人怂恿那个身披孝服的女人:“根剩他娘,有什么话快说啊!你还想不想救你男人和儿子了!” 女人如梦方醒,冲着李天行扑通跪下说:“我男人和儿子困在里面已经三天了,我求求你们赶快救救他们吧!我给您磕头了!”说着就疯了似地“嘣嘣嘣”地磕起头来。 李天行忙说:“大婶,快别这样!”可是女人早已经情绪失控,头磕出了血好像也不知道疼。李天行一急,手撑围栏,直接从二楼露台跳了下来,过来双手搀起女人,女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是不断重复“求求你,救救他们”的话。 人群中有人嚷嚷道:“还有十几个弟兄埋在里面,再不救,十几条命就没了,我们的命就这么贱吗?你们要给个说法!” 不少人的情绪又激动起来,纷纷说:“一家人就靠着男人卖命挣点血汗钱养家糊口,可是现在人没了,让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可怎么活呀!” “总要活着见人,死了见尸。你们不管不顾,是要遭报应的!” “人是因为挖矿死的,你们要给个说法,不能就这么白死了!” 李天行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童路闻讯赶来,忙大声说:“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听我说。”人群渐渐安静下来,童路说:“大家说话要凭良心,矿坑一出事,我们就组织人去救了。可是下面塌方的厉害,我们很多人都被砸伤了。你们看看,我们李少爷亲自下矿去救人,差点命都没了,他可是救回来四十多个人呐!那下面已经没有活人了!硬要去,还得死人!为了安全,我们在等西洋专家,只要他们一到,就开始救人。你们这么个闹法,也不是个事儿!大家还是回去吧!” 那妇人直愣愣地看着童路,突然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他爹,根剩,你们等等我,别丢下我一个人!”说着就一头撞向一副棺木。李天行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哪知道她一心寻死,发狂似地挣扎。旁边两个手下赶忙过来一人抓住她的一条胳膊,女人竟然狠狠咬了其中的一人,趁那人一松手,又拼命挣开另一个人,眼看就要撞上棺木,李天行迅速赶上点了她的穴,女人软了下去,扑到在地。 李天行说:“她只是睡着了,你们把她抬回去吧。跟他家人说,找人看着,别让她再寻死了。” 人群里有人冷冷地说:“你说得轻巧!他男人和儿子都死在矿里,家里一个生病的老娘,你让她怎么活!死了比活受罪还痛快些!” 李天行一时语塞,童路说:“大家放心,元会长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大家还是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