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逆用力地顶起身子长长地嘶着,全身都被鲜血浸湿了,他的血似乎也跟着被抽走的力气渗出体外,身后的树枝也像是被抽去了生命,拼命地落下一树的叶子,向韩三笑身边的那个卷动的叶圈集中着一起旋转着。 黑白中半身鲜红的赵逆与抖落霜雪后翠绿的落叶形成鲜明对比,那种色彩比黑白还要触木惊心。 韩三笑的手指飞快地拨动着,快得只剩下几一片虚弱的影子,向来懒散得多走一步都会丢命的韩三笑,居然会有这么快的动作。 赵逆吐出了嘴里的珠子,与其说是吐,反倒更向是被韩三笑的风暴吸过去的,那珠子顺着韩三笑的叶圈飘去,却慢慢地折了个弯向宋令箭飞去,宋令箭紧紧地盯着那颗珠子,双眉紧锁,凝神摒气,无形中好像在与韩三笑抢这珠子,眼看要到了,那珠子却像是被另一股线扯上了,突然掉了个头向树林飞去了。 宋令箭的运气被截,猛地呼出一口气,气里漂着血红,隐约是血。 赵逆没了珠子,绝望地抓着头痛苦地跪了下去—— 韩三笑身周围的那个卷动的落叶风暴像突然破掉了,叶子失去了那股牵扯的力度,彭地炸散开来,所有的叶子全被扯碎了,飘飘扬扬地向地面洒去。 这种突然的打断力巨大地反弹在韩三笑身上,他的衣发猛烈弹了弹,烈烈地拍着他的脸都在颤抖,他急速向后飞去,像是要躲避什么东西,我凝神看着,一道飞快的风刀向他割去—— 他突然回头扬手一接,指间俨然多出一朵半枯毫不起眼的花! 那朵无辜的小野花在韩三笑的掌风间颤抖着,细小的花瓣受住了整场冬风的呼啸,却受不住那细而快的吹颤,零零碎碎地飘了个精光,只剩一个孤单的花心。 拈花惹笑,这场景,跟很多年前的场景这么相似! 韩三笑皱着眉头,慢慢地看向丛林密处,那里慢慢地隐出一个风神俊郎的身影。 韩三笑扔了花骨,冷冷一笑:“好一个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林中这不速之客笑了笑,俊美的脸上带过一丝苍白,看来这朵小飞花也让他费了些劲。他身后又跟出一个人,这人惊讶地瞪着韩三笑,似乎不明白与自己主人抗衡的居然是这么个更夫。 夺珠人理了理被余力震乱的衣袖,后面的人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跟上前在侧关切道:“老爷?” 两人正是上官博与宗柏。 上官博半眯着眼扬了扬手,另只手上托着夺来的珠子,对着韩三笑一笑:“少年人深藏不露,倒是一身本领。” 难得听上官博这长满尖牙般的嘴里会说出一句夸赞人的话,居然还是对韩三笑。 韩三笑戒备而又充满疑虑地盯着他,再看看已经昏死过去的赵逆,突然讽笑道:“难怪赵逆对上官一族的事情通晓得清楚,现在又杀出你这么个上官咬金来抢东西,原来你们都是一伙的。” 上官博冷傲地睥了赵逆一眼,淡淡道:“天罗小地,何足与我们上官相提并论。” 韩三笑冷冷道:“那上官老爷您这样是什么意思?你可别说你是上山采风,刚好路边有朵小花,刚好你又捡了起来,刚好又不小心飞了出来,刚好又破了别人的气径,刚好飞到了我这边,又这么刚好那么巧地救下了这个赵逆吧?” 原来是上官博的这朵花破了韩三笑的气,不然赵逆可能就死在了韩三笑手上。看来宋令箭的这四两银子还真是不好赚。 向来易怒的上官博却不气,平淡地盯了韩三笑一眼,倒是有几分欣赏:“你若少胡搅蛮缠一点,说不定会比较讨人喜欢。” 韩三笑疵着牙,其实他刚才气圈被破,气门有点痛,但还是忍不住开个玩笑:“那不必。我现在就已经很讨人喜欢,若是严肃一点,怕许多女子抵抗不了要委身于我,我喜欢自由,还不想被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困住。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啊!” 上官博看着韩三笑披头散发衣裳不整的样子不禁笑了:“英雄这词,不要乱用,用在你身上,掉价了。” “怎么掉价了,难道骑着大黑马穿着大红氅子的才算是英雄吗?英雄就只是做个门面功夫的么?这么说来,这威风凌凌的赵大庄主也是英雄了?”韩三笑知道上官博是个毒舌,所以他心情好的时候,与他对话一定很好玩。 上官博一听到赵逆,突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马上就冷了冷脸,转头不再理韩三笑,对身后的宗柏道:“扶他起来。” 宗柏微点了头,眼里却流路出不愿与厌恶,慢慢走到赵逆身边,用力地拉起了他。许是拉到了伤口,赵逆痛苦地*了一声。 上官博一笑,冷冷的,没半点笑意的:“看来还没死透嘛。” 宗柏试着碰了碰赵逆,回答道:“是没死透,不过内如败絮,想恢复想是很困难了。” 赵逆迷糊地抬起头,双眼充血,一片淡红,与浅褐色的曈孔混在一起,看起来极为污脏可怕,他怔怔地盯着上官博,无力一笑:“二十六年前我们如此,我以为一切会不同,没想到二十六年后,我们仍旧如此。我始终都如此狼狈。” 上官博哼道:“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搅得世道乱七八糟。” “江湖事,江湖了。你是官门中人,还是不要插手江湖事的好。”赵逆吃力道。 “我现在插手的不是江湖事,而是老四的家事。” 赵逆颤抖了一下。 老四?我爹?上官博在为我爹出头么? “就算今天我不与你算这笔账,他日你也迟早死在老六手上。你知道他的手段跟耐心,你能保证你余生都能守在铜墙铁壁之中么?” 赵逆惨笑道:“秦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