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巷口,宋令箭突然掉头往外走。 我拉着她道:“要上哪去呢?” 宋令箭道:“去章院取个修好的东西。” 我松了手,难得她肯跟我说明去向:“那你快去快回,燕错若是真的醒来了,你肯定要再诊诊的呢——”其实我想得是,她也是修养好几天才露面,真不舍得见这么短短一会儿就又找不着她人。 宋令箭点了点头,对海漂道:“我自己去,你陪燕飞。”说完扭头就走,一点不在乎别人的意见。 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由衷地说了句不搭情境的话:“宋令箭稍作女子打扮,就很美呢。” 海漂道:“恩。” 我裹着衣领往院子走,不满她对海漂总是冷言冷语的态度,碎碎安慰道:“她呀,刀子嘴豆腐心,有些话说得伤人了,你别往心里去。” 海漂茫然若失地笑了,我心里在想着,海漂像是颗藏不住光芒的珍珠,总有一天每个人都会知道他与众不同的不仅仅是他的目色与长相,还有他无与仑比的智慧与细心——到时候万一被别人抢走了,宋令箭后悔都要来不及了。 他们两个总是让我猜不透想不明白,我也不敢细问,宋令箭自然是不会与我谈这些,而海漂——我怕一问多就会看到他眼里蔓延的无奈与悲伤,如果说打破沙锅问到底会破坏现在的平静,那我宁愿什么都不问,就这样看着他们,一直形影不离,如同永远会在一起。 我抬头看了看墙瓦,片片青瓦都惹了白霜如披了白纱,冷天的风吹在脸上也是生生的痛,但是我却没有感觉到如往年那般的冷。 “你说这个冬天是不是干打雷不下雨呢,下了雪风也大,好像都没有往年冷呢。”我嘟囔了一句。 海漂道:“是么——这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冬天,所以不知道往年冷暖。” 我心疼地看着他道:“也是,我竟然都没意识到,感觉你好像在这儿很多年了一般。” 海漂弯眼笑道:“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呢。” 我眼眶突然就红了。 我的病自秋后再没发作过,表面上看像是的确都好了,没咳嗽没犯晕,谁都没再当回事——直到掌事大夫那样说了,我才感觉到真正的绝望并不是表象就能看到的—— 我的手脚一直很烫,这个冬天一直没冻僵过…… 这才是真正的征兆,药石无用的病—— 以后的日子,不长了。 “呀,飞姐,你们回来拉,我正到处找你们呢,怎么大早到现在个个不见人影呢。” 夏夏的声音远远的就在后面响起来,转头一看,她正提了个大篮子,里面装得满满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我笑道:“恩,早上去衙院看云娘了——对了,雀儿说来找你玩来着,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雀儿呢?” 夏夏奇怪道:“是吗?我不知道呀,我出来的时候雀儿还没来呢,可能什么事耽搁了吧。” 我点头道:“那万一你出来了她到了呢?家里谁应门呢?” 夏夏道:“家里现在就燕错,估计他也在休息,来人了也不一定能应门。” 我忙问道:“怎么样?他有没有好一点?宋令箭说能不能醒就看今天了——” 海漂接了夏夏的篮子,夏夏挽着我往前走,笑道:“还说呢,大早他醒过一次,跟宋姐姐吩咐得一样,渴了喝了许多水,没醒多久又睡去了。我见他睡得深,也就不在边上候着了,这不去市上把前两天订的菜给捎回来了么,正好可以给他炖点蹄子补一补。” 我开心又内疚,道:“宋令箭真厉害呢——我本来答应说要候着的,又失言了——总是你忙里忙外的,辛苦了吧。” 夏夏笑道:“这么点事算什么,飞姐小时候不也这样天天候着我么?我一点儿也不觉得累,他醒了最好了,大家都松了口气。” 说话间已经进了门,我们三人都急急往后院走去。 虽然都很焦急地想看到燕错现状,但到了门口还是都尽力压低了声音,轻推开门,燕错背对着门头侧身在睡,人蜷成一团,像是很冷的样子。 夏夏道:“大早上还嫌热,这会儿又冷了——我去加被子,飞姐你先收拾下,别把一身寒气带进来呢。” 我点点头,不敢进去,但也不舍得离开,关门留了个缝,倚在门口想再看会。 夏夏拿了被子给燕错加了一床,燕错缓慢地翻了个身,梦呓了一声。 “娘——”他是这样叫的。 夏夏看了看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将被子塞过他的肩膀,严严实实。 “娘……”燕错又梦呓了一句,软弱又温柔。 我勉强能看清他的脸,已比原来红润平和了许多,只是眉头仍旧紧紧皱着。 人只有在病时,才能真正体会到自己的脆弱,我的弟弟燕错,也一样呢。 我关上了门,海漂笑吟吟地看着我,像是也能读懂我心中所想。 将东西放在了厨房,我灵机一动,道:“往年我们冬日都会挑几天烤蹄子,圈窝着炉火避寒,这是你来这儿的第一个冬,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就今天围炉烤蹄怎么样?” 海漂凝眉笑道:“听过围炉煮酒,却没听过围炉烤蹄,好像好玩的样子。” 我也笑:“围炉煮酒是文人雅士的爱好,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可没这雅好,宋令箭倒还可以,韩三笑虽是个无赖,却喝不得多少酒。咱还是围炉烤蹄好玩,暖暖的可开心了——不过这会儿绣房里堆得都是郑家珍贵的绸缎,火星子一溅怕毁了,那我这一年可都白做了——不然就放在燕错房里吧,也省得他找借口避开我们,好不好?” 海漂道:“好极了。” 海漂帮忙搬竹椅小炉之类的重物,我在厨房准备酱料食材,夏夏也很快出来了,听说要搬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