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无论吃什么特效药,都得花七天才能病愈。
沈昼叶熬过了最难受的第一天,后面勉强重拾了一些人类的尊严,第二天不得不装着一大包抽纸,去清华园上电学和光学的联合培训。
培训是翘不得的,尤其是对沈昼叶来说。
竞赛集训的地方在清华的理科大楼,位于海淀校区的西北角,红砖白护栏,绿树成荫,墙上爬满翠绿的爬山虎,是上世纪初的建筑风格——毗邻天文馆和长春园,距离工字厅也非常近,是老院系物理学院与数科院的大本营。
——有一种与中学不同的,十五岁的沈昼叶暌违已久的,大学特有的学术浪漫。
沈昼叶拼命忍着咳嗽,走进晨光熹微的教室。
那教室是标准的大学的阶梯教室构造,沈昼叶看见梁乐早就已经到了,就和他开开心心地打了个招呼,跑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梁乐关切地问:“你感冒了?”
沈昼叶鼻音很重,点了点头。
“高中部里你和陈啸之的事儿都传开了,”梁乐说:“毕竟学校门口见了血,后来传得神乎其神的……我后来都听到陈啸之被捅死的版本了。”
沈昼叶由衷感慨:“在我们初中部的传闻里他只是被捅得肠穿肚烂,没想到在高中部直接被捅死了……人言可畏啊。”
梁乐笑了笑,问:“他没事吧?”
沈昼叶摇了摇头,示意他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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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来讲光学的老教授迟迟没来。
那老教授名叫杨聂,非常的老牌,据说已经七十多岁,因为身体原因已经许久没带过课了——这教授只闲暇时给自己还没毕业的硕博改改论文,已经连自己学校的本科生研究生的课都不带,更别提来带这群中学生的竞赛培训了。
此番学校请杨教授来上课,应该是请了人才说动的。
沈昼叶等了半天,等上课等得神志都有点不清醒,就去厕所洗脸。
她刚进厕所,在站在洗手台前以拧开水龙头,就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在走廊里响起。
“——初中部的那个沈昼叶,”一个男孩的声音在厕所外低声道:“你们听说她的事儿了么?”
被点名点中的沈昼叶胃一抽抽,看向镜中的自己。
早晨的光映射着大理石地板,又映在她的脸上,显得她面色格外的白。
另一个人道:“……我听说了,反正我从来没考过级部五百名。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勇气来培训……”
一开始的那个男生说:“鬼知道啊,搞不好是以为这是捷径……”
一个女生弱弱地道:“……不过她的随堂小测考得挺高的啊,作为初中生很厉害了吧。”
“初三的班里倒数的,哪有可能在这这么厉害,”一个尖细的声音轻蔑道。
“抄的吧。”
“就是就是。初三,一个女生,都没学过高中物理,小测的那变态题都能考八十多?……假得过头……”
被八卦的人将手伸进进水流之中,掬起捧水,晨间阳光映了进去。
——太阳之下无新事,连人群的八卦都是相通的。
抄的小测卷。不自量力的寻求捷径。来自年龄稍大些的人的歧视。甚至还有理工科传承已久的、从中世纪就沿袭而来的,对女性的轻蔑。
沈昼叶还没来得及感到一点礼仪性的难过,厕所隔间门忽然就被推开,里头走出一个陌生而存在感很强的老太太。
“……那女的完全就是来凑热闹的,在咱们校门口被救了的不也是她么?”
“…………搞不好是来专门谈恋爱的……”
沈昼叶又被自己身上的八卦多样性震惊了……
清晨的阳光里,那陌生的老太太一头花白头发理得精短,穿着格子衬衫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步伐却非常矫健。
门外八卦之声不绝,而老太太只漠然扫了门外八卦的人们一眼,便将教鞭夹在腋下,以布满青筋的手指拧开了水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