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欢笑了,笑的些许得意些许愉快。
无论谁被绝代双剑赞赏几句,都会忍不住得意一下的,他也不例外。
他现在还很得意,下一句话他就不那么得意了。
“可是你还不行。”白云脸颊上的笑意忽然消失,他又说,“你要杀叶孤云这样的剑客,现在还不行。”
朱欢得意之色消失,根根肌肉已轻颤,他说,“为什么?”
他看了叶孤云躯体上那把齐根插入的小刀,又露出了冰冷而尖锐的笑意,他说,“他已是个快死的人了,我杀他的机会很大。”
白云叹息,凝视着自己的儿子,不再说话。
他似已感觉自己话说的已够多,对于这种人死不死活不活,他觉得多磨牙是一种极为难受的事。
叶孤云一把将小刀拔出,鲜血骤然飞溅,他疼的几乎要倒下。
他没有倒下,也许是因为前面有几个人还未出手,时刻都会出手,他们都是杀手,都同样很有耐心,想杀人而且想活着的人,只要脑子没有被驴子踢过没有被门板夹过,都懂得寻找正确的机会出手。
只有那个机会,才能将对方杀死,同时保住自己的性命。
这也是一种学问,但学会的人却很少很少,因为没有人愿意跟他们一样在死亡边缘常年累月的活着,这种活着的滋味,实在是一种艰苦卓绝的牺牲,实在是一种惨无人道的折磨。
叶孤云很了解他们这些人,因为他也是从生死边缘走过来的人,虽然没有他们活的痛苦,但却能了解他们。
鲜血犹在流淌,他转过身看了一眼白云。
白云也静静的凝视着他,他忽然说,“你要走了?”
“是的。”叶孤云脸色苍白如纸,眼睛却依然发亮如冰冷的寒星,他又说,“我现在就去唐门找唐虚,你来不来?”
“我会去的。”
叶孤云点头,又凝视着他怀里的白小叶,眼中流露出同情之色,“也许你不该去的,这次你受的痛苦已够多了,你不该再忍受下去了。”
“我会去的。”白云咬牙重重的说,“我一定会去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保重。”
他说着话的时候,慢慢靠了过去,忽然冷冷瞧着周围的人,又冷冷的说,“你现在就去,他们动一下,我就出手。”
朱欢倚在墙角,抓了抓脸颊,静静的盯着叶孤云慢慢走开,掌中剑还在滴血,那口剑依然可以杀人于瞬间。
没有人敢有一丝怀疑,怀疑过这种事的人,已死翘翘了。
抱着侥幸心理的杀手,绝不是一个好杀手,而且绝对活不长的,茶楼里伙计是,陶大娘也是。
叶孤云微笑,“我会走的,但是你呢?”
他脸颊上也不竟露出了一种难以言表的伤感,他的心里难道也在怜惜、同情着白云。
白云笑了笑,又淡淡的说,“你快点走,不必担心我们。”
“可是......。”
白云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又说,“他们这次过来想杀的人是你,并不是我。”
他又说,“他们犯不着跟我拼命,因为这对他们没有好处的,他们绝不会杀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人,他们绝不是笨蛋。”
他刻意瞧了瞧不远处朱欢,又接着说,“能够真正吃杀手这行饭的杀手,都不是笨蛋。”
朱欢点头微笑,表示同意。
他不远处躺着的尸骨渐渐已僵硬,发冷,他并未看一眼,更懒得去看。
叶孤云凝视着白云久久才说,“好的。”
他大步往前走,没有人出手,两边奇奇怪怪的人已消失,小路的马车在古道旁慢慢走着,他跳上马车,打马疾驰而去,顷刻间已消失不见。
尘土渐渐消失,白云的目光才缩回来,他第一个盯着的就是朱欢。
“你是朱欢。”
朱欢愣了愣,又说,“贵干?”
“你为什么不出手杀了叶孤云?”白云的眼睛忽然又盯上朱欢眼睛,又说,“那是个好机会。”
“那的确是个好机会,但是还不够好。”
“那什么时候才是好机会?”
“现在的机会岂非也不错。”朱欢正盯着白云怀里的白小叶。
白小叶犹在沉睡,白云两只手抱住,他的手已无法握剑,别人去杀他,他好像无法反击,只能逃走。
朱欢的眼睛已发出了光。
“我们可以将你抓住去要挟叶孤云,这样岂非更好?”这句话朱欢并不会说出来的,他并不是笨蛋,笨的去提醒白云。
白云瞧了一眼朱欢,忽然笑了,他说,“原来你对我有了杀机。”
朱欢眨了眨眼,忽然也笑了,“不错。”
既已被看穿,他已不打算隐瞒下去了,隐瞒别人已是徒劳,又何必多费口舌。
他慢慢靠近白云,要饭的碗里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在碗里一晃一晃的,像是水,又仿佛是剩饭剩菜的汤汁,但白云却绝不会这么想,那必定是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