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赵家无数底层监工中不起眼的一个,个头不高却一身肥肉,身无长技,哥哥牛大倒是一把子力气,膀大腰圆,学过两手外家功夫,添为护卫队一个小头目。牛二兄弟俩长得歪瓜裂枣,偏有一个妹妹长得有几分水灵,送与护卫队副队长为小妾,兄弟俩才得以搭上线,在赵家矿场混口饭吃。
牛大也就罢了,是个护卫料子,这牛二整个一个地肥圆,游手好闲惯了,只能将就做个监工,就这身肥肉在火气更浓的坑道里简直像要活剐一般,更别提每天在催产出的上头那里受的那些气了,大概折磨刁难人,尤其折磨刁难那些别人看着顺眼他看着刺眼的人是他仅有的调剂了。
“站住,林小子”,公鸭般的嗓子在矿坑内回响,来回穿梭的矿工们闻言,只是低头加快脚步,一脸冷漠,偶有一两个不忍不忿的眼神也只在低下头的面庞上一闪而过。
眼前的少年,破衣烂衫,偶尔从破洞中露出的细嫩皮肉和烟熏般的灰尘后面掩不住的炯炯瞳光显得与众不同。“牛爷……”,轻唤一声后,少年束手低头而立。
“呵…小子是不是又偷懒了,一个下午都我站在这,怎么只见到你小子这一次,看你身上那个破袋子,今天一半的量都没挖完,是不是看你牛爷我好糊弄,嗯?”说完,牛二还狞笑几下,已经打定主意拿这小矿奴找点乐子了。
“没,我没偷懒,现在的矿洞比原来深了,所以出来的慢些…”,依旧低着头,身子不安的抖动着,有些苍白的解释几句,少年又转入沉默,只是咬着下唇。
“啪、啪”,突如其来的两鞭子抽在少年身上,像抽一个破麻布口袋般发出闷响,顾不得摔倒在地,少年只是条件反射似的双手护住头脸,疼得直咬牙吸气,像是不小心碰到了背上新添的伤痕,像弓虾一样趴在了地上。
“嘿,你个小杂碎,牛爷说你偷懒就是偷懒,还敢抵赖顶嘴,我呸,以为你还是官少爷”。说完捡起地上的麻袋,掂量了下重量,“算了,今天牛爷我心情不错,先放你一马,这点矿石牛爷我就当你的孝敬了,没意见吧,嗯?”
“没,没意见,多谢牛爷…”
像是没有什么好玩的了,牛二看都未看地上的少年一眼,往坑口外去了。
好一会,地上的少年才费力坐了起来,牵动的伤口让他此刻疼的嘴歪眼斜,满脸屈辱,眼里闪烁着愤怒的光。呆坐半晌,继而费力的站起来往矿坑内走去,刚才得屈辱与愤怒,在站起身来的那一刻,就变脸一般烟消云散了。
小矿奴名叫林远,来到这炼狱一般的火岛矿场已经三四年了,像今日般被牛二欺辱的场景更是不知发生多少次了。说起来,他的确是个官少爷,林远的爷爷林明堂,曾是这云国锦州的一地知府,父亲林铮自幼文武双全,官拜总兵,林远从小锦衣玉食,生来富贵。
可惜好景不长,9岁那年,因为父亲剿匪不力,被诬勾结盗匪,谋逆州府,祸及家族抄家流徙,林明堂丢官罢职,为子鸣冤不成忧愤成疾,早早撒手而去,林铮则被草草结案,开刀问斩。
至于林家众人,16岁以上男子发配充军,16岁以下转卖为奴,女子贬为织造府织女,富贵之家转眼破败。
9岁的林远与几位叔伯兄弟也在沦为奴仆的转卖过程中失散,三年前被缺矿工人手的赵家买进填入这火岛炼狱。
说起赵家的矿场,年年涌入新矿工,但人手似永远也不够,大部分矿奴,不是病累而死,就是在一波波暴动反抗中被屠杀,三年前的大规模引进矿奴,正是源于一次规模不大不小的暴动。
小林远自小在富贵之家成长,却难得没有纨绔之气,爷爷治家严格,对子孙要求期许颇高,幼时林远就开始习文识字,也在父亲指导下练些武学把式,强身健体,至于高深武学,未满10岁尚未修习。
白面童子,虽未有多英俊,却清秀堂堂,虽然落魄憔悴,在一众新矿奴中却尤为突出,这也是让林远备受牛二“照顾”的原因之一,自小肥胖貌丑的牛二,又是一身无赖习气,少年时期自然是“狗都嫌”,随意辱骂鞭打一个清秀少年,怎么样也是一件快事。
但今天牛二之所以草草放过林远,却不是真发善心,而是有“生意”上门的缘故。偌大矿场,赵家势大若天,但一些犄角旮旯的小小贪墨,也就睁只一眼闭一只眼了,当然,只能是一些品质不算高的炎玉,胆敢贪墨炎晶,是会引动雷霆手段灭杀的。
一般而言,寻找炎晶的主力是那些低阶修仙者,凭借神识感应或者一些专司探查的法器才能寻得灵材,但也偶有开采炎玉时带出的炎晶会被普通矿奴得到,往往黄豆大小一块,就能抵消半年苦役,让众人羡慕不已。
按说火晶如此珍贵,靠其摆脱矿奴身份也是大有可能的,但数千年以来,只有寥寥成功之人,毕竟矿奴之上监工管事等有权之人,更想靠献宝谋求更大好处,上报的矿工如果不知进退,当天就会从这炼狱人间蒸发。牛二好吃懒做,在这些矿工面前耍些蛮横,玩转一些巧取豪夺的把戏倒是信手拈来。
不提牛二如何去销赃,只说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