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萧恒终于寻到了仙竹山。这仙竹山乃是海边的一座孤山,远离人烟,主峰平台仅十余里长宽,四周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石柱状山峰。
其中,最高的石柱上迎风站立一白袍、白发、白眉、白髯老者,正目不斜视,凝视着远方蔚蓝的海天。萧恒飞到近前行礼道:“这位道友请了。敢问可是竹山七闲前辈么?”
那人闻言转身打量下萧恒,道:“在下正是竹二。不知道友寻我何事?”
萧恒道:“在下萧恒,乃是一介散修。听闻仙竹山有七位前辈对修道见解颇深,特来求教。”
竹二闻言点头微笑道:“原来是来论道的萧道友啊。还请随我到闲竹居见过其他几位道兄。”说罢,便运起斥灵之术,踏空缓缓而行。萧恒连忙紧紧跟随,他这才发现,这竹二放出的罡气金黄粘稠,显然是软化期的修为。
二人有说有笑,不一会便来到主峰上的一片翠绿竹林外。未进竹林,萧恒就听到有琴、萧之声传出,时缓时急、时有时无,并无章法。但仔细听来,却是和风中竹叶的“沙沙”声附和得恰到好处,仿佛是在与竹林同歌齐奏一般。
竹二见萧恒听到乐声先是眉头紧皱、若有所思,随后很快便露出了释然、赞赏之情,不禁微笑地点了点头道:“萧道友这么快就听出了其中玄机,真是悟性极高之人啊!来来来,随我进闲竹居吧。”说着,便领着萧恒进了竹林。
翠林中修竹成荫、纤叶铺地,却不见道路、房舍,全然好似无人居住一般。二人没走多远,便看到有两人盘膝落叶之上。其中一中年男子身穿白袍,散发披肩、黑髯及胸,膝上横放一张素琴,乃是阴阳期的修为;另一人是个青年汉子,全身赤裸,仅以草裙系在腰间遮羞,竖握洞箫,看不出修为,应该是个体修。
这两人见萧恒来到,均停了演奏。竹二介绍道:“大哥、五弟,这位是萧恒萧道友,特地来此欲与我等论道。适才在竹林外,萧道友片刻就听出你们曲中玄机,实乃是悟性极高之人啊!”随后,他一指那中年男子,对萧恒道:“萧道友,这位是我们的大哥竹一,那位是五弟竹五。”
双方行过礼后,竹一道:“欢迎萧道友来到陋居……”
萧恒看看四周空空竹林,哪里有什么洞府院落,不禁面露疑惑。
竹一见状笑道:“道友不必奇怪,我等七人,以竹林为家,这片林子便是闲竹居了。”
萧恒恍悟道:“原来如此,诸位隐士高人,行事果然与众不同!在下才疏学浅,‘论道’二字实不敢言,此来乃是虚心向七位前辈求教的。”
竹一道:“道友过谦了,你即聪颖,所疑之事想必不同寻常,若我碰巧有幸知得一二,自当与道友探讨。请道友发问吧。”
萧恒点头道:“好,敢问竹一前辈,您为何修道?”
三闲闻言,相顾一笑,道:“我们没有修道的理由,所以我们不修道。准确的说,应该是我们只是把练气打坐当做放松、安神的手段,修为的提升已经不是我们的追求了。”
这个答案真是大大出乎萧恒的预料。他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和自己一样找不到修道理由的人。
竹一接着道:“在一开始,每个修道之人都有他修道的理由,我们七个也不例外。但时间久了,经历得多了,挣扎得多了,得到得多了,失去得多了,人就难免会迷失了方向。当初的追求和最终的所得,总是不一样的。人生就像是去找寻乐土的航船,当发现彼岸的乐土只是个虚无的传说时,就失去了前进的方向。我们就再也没有航行下去的理由了。这很正常。”
萧恒道:“所以你们就隐居在此,不问世事?那你们每天都做些什么呢?”
竹一道:“修道之人元寿长久,当尘缘已尽、羁绊消散,剩下的,也只能是寄情于山水了吧。虽然不再修道,但曾经的修行还是给我们带来了不少益处。像辟谷能让我们摆脱尘世的束缚;御空能让我们来去随心;仙识能让我们更敏锐地去体味自然。如今,我们就在与自然的对话和感悟中度过。比如我喜自然之声,尝试去感觉她、附和她;二弟喜海,经常一连几日站在山巅,看着各式各样的海;三妹喜云,总是抬头望天,时不时还要飞到云中嬉戏一番;四妹喜花草树木,一向往来于山下的密林之中,乐而忘返;五弟喜水,不但喜观水,还要到瀑布中、激流中感受水的力量;六弟喜酒,经常让四妹给他找来各种各样的灵果酿制灵酒,不过他酒量不好,喝一点就醉,现在应该还睡着呢;七妹喜静,每天就是四处走走、坐着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像这样,每天能清心寡欲、无拘无束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就是神仙生活么,还有何奢求呢?”
萧恒点头道:“前辈所言甚是,这样的生活确实惬意。但晚辈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有些人能执著地修道一两千年,直至修到第四期、第五期呢?他们这样执着是对还是错?一心修道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竹一笑道:
“方才我说过了,如果一个人的缘、情、恩、仇、执、疑都已了断了,方能如我等般隐居。若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