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的武将又不是只有齐王一个, 只是齐王确实威望颇高, 且其他有名的武将, 又全都来自齐王的母妃梁贵妃背后的梁家罢了。所以认真来说,大越兵权有四分之三都握在齐王手里,也怪不得太子紧张。
待剪过两次烛光,秦天按住地图强行收起, “时候不早, 你得回去休息。”
顾思试图挣扎一下:“我白天会睡。”禁足一个月诶。
秦天用武力告诉顾思,在某些特殊时刻,朴素的力量竟如此令人束手无策。离开前, 秦天叹口气, “为什么帮我?”他原先只是想送挚友去曾表达过向往之意的江湖转一转, 不曾想露出破绽, 反而把人拉进夺嫡漩涡里来。此路凶险,秦天不想连累重视的人。
认真来说,我还真不是在帮你。烛光闪烁, 顾思挑了个秦天能接受的理由:“我们好歹一起吹过笛子逃过课。”
秦天没有多言,送人回去,直到夜色吞没了消瘦的身形。转过身, 鬼使神差地又掏出怀中的手帕,站立良久方回神。
只要住在这京城, 大大小小的应酬是少不掉的。春天的诗会, 秋天的词赋, 想找理由总能找一大堆出来。就算各自开府外出居住, 顾思和秦天、秦运的交流也从未阻断。不过当有人想刻意躲避时,想见一面那就相当困难了。
不单单在禁足的一个月里没得到秦运的探望,甚至在送齐王前往北境驻守时也没能见秦运跳脱的身影。连一贯和秦运交往不深的秦天都疑惑起来:“你们两个最近闹别扭?”
“小孩心性,过一段他自会想通。”顾思敷衍。
秦天也就没再深究,反而补充一句:“别太欺负他。”在他眼里,秦运是一直围绕顾思团团转,自带甩尾巴那种。
顾思认真反思了一下,秦运目前的身手怎么也能在这个世界排到前三,他一个文弱书生,到底谁能欺负谁啊。“我可欺负不了他。”
秦天优雅地翻了个白眼,信你有鬼。还别说,在秦天眼里,能欺负萧永文的人完全不存在。这是从小到大建立的深厚心理阴影,友人素来随心所欲,又有足够的智谋支撑。若是有朝一日被人欺负……秦天脸色瞬间黑下去,也不知想了些什么。
顾思对付秦运有自己的一套方案。第一步,放置,让小孩自己想点乱七八糟的。第二步,用食物勾引,建立初步对谈条件。第三步,忽悠。
反正最后总能给人忽悠透。
“为什么你们总要把一件简单的事情,搞那么复杂呢?”秦运坐在桌面,双腿无规律晃着,往嘴里塞点心。“让二哥当太子不好吗?二哥……很好。”
“事情不能只看表面。”顾思给他倒茶,“你看得透,从不在意。可有人会在意。”秦运直觉准,运气强,那些阴谋诡计常常能一眼识破。只是对自信活泼的秦运而言,玩弄心计实在太过复杂。
“我不想你们对二哥不利。”秦运嘟着嘴,他说话一贯如此,撒娇一般的任性话语,却总有那好运气被满足。
顾思问:“你讨厌齐王,对吧?”
秦运点头,他确实不喜欢那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傻大个儿。
“你想让他死吗?”
“怎么可能!”秦运愤而拍桌,木桌应声现出蜿蜒裂痕。他从桌面跳下来义愤填膺:“那混账怎么也算是我大哥,谁敢动他我决不轻饶。”
顾思眼疾手快保住了新泡好的茶,“你是真没看透还是在装傻?”
秦运皱眉,“小文,你在说什么?”
还是在装傻,明明就知道太子和齐王不对付,非要搞到你死我活的境地,却不愿去面对事实。
这小子还是不想从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走出来。携手共游的日子早已画上句点,如秦天,早早便有投入夺嫡大业的觉悟。有失去一切的认知,也有承担后果的背负。秦运没有,他手里捏着上佳的好牌,本质却是个随波逐流的最烂牌手。
一味逃避,不去谋算,怎能护住心中的净土。
“看不透就算了。”顾思没打算催他,不想成长就继续窝着当乌龟,当吉祥物,当个乐呵自在的纨绔。届时风云搅动,时局巨变,再用事实来参透也未尝不可。
齐王领军北上,皇上又从梁家挑了个将军南下稳固边疆。调兵遣将的肃杀气氛冲不淡京城的悠闲,睿王的大婚闹得沸沸扬扬。向来性子跳脱的睿王也完成了娶妻成就,却是比秦天都快上一步。
秦天的恋爱还谈在路上呢。
“又在想那个梁家的姑娘?”深夜点燃烛火罩好,顾思一回头,就见秦天又在发呆。
秦天长出一口气,并未否认。
“喜欢就娶回来。”顾思简单地建议。
但事实哪有那么简单。梁昭意是梁家的姑娘,梁家乃将门世家,一贯是齐王的坚实后盾。当朝太尉梁铭的孙女,就是齐王的生母梁贵妃。婚姻大事,尤其是当朝王爷的婚姻大事,岂是简单的儿女情长就能私定的。
就像秦运此次大婚,婚前难说他有没有见过新娘子的正脸。这小子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