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 张纯情进入宋猷烈办公室,六点十分张纯情离开宋猷烈办公室, 在那十分钟里,宋猷烈和她提起一支冰球队,一支从来就没赢过一场比赛的冰球队。
一支从来没赢过比赛的冰球队,这听起来很荒唐, 一支从来就没赢过比赛的球队又怎么生存?
那看起来触目惊心的玻璃裂痕, 那缠住厚厚纱布的手是否和那支从来就没赢过比赛的冰球队有关,张纯情不得而知。
这个世界,是否存在着那支从没赢下一场比赛的冰球队, 张纯情也无任何好奇。
目前, 最重要的一点是:宋猷烈说以后不会再去关注那支冰球队。
这对极了。
那是一支大烂队。
一支大烂队的确不值得关注,张纯情想。
张纯情是被宋猷烈请出办公室的, 用不是很客气的语气说张纯情你出去, 就差说出“滚”了。
耸肩, 之前贝拉问过她宋猷烈发脾气时会是什么样的一种状态, 这回, 她能回答贝拉的问题了“宋猷烈是一名发起脾气来很疯狂的选手。”四十六层楼上的落地玻璃, 相当半边混泥土墙一掌下去,足以用疯狂形容。
车子一驶入无国界医疗组织驻扎营地范围, 戈樾琇就看到站在篮球场上的顾澜生。
顾澜生精神看起来不错,笑着问她侄子的婚礼完成了?
侄子的婚礼?的确是有一场婚礼, 但那是玛丽安津巴布韦老家侄子的婚礼。
现在想及, 玛丽安, 美国帮老大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这一路上戈樾琇都在琢磨着和顾澜生提起离开约翰内斯堡的说辞,所以,提起到法国照顾外公时话很顺嘴,语气也自然。
顾澜生看着她。
这是……不相信她来着?
顿脚:“顾澜生,这次是真的。”
露陷了,抿嘴。
“这么说来,戈樾琇以前说的很多事情都是骗我来着。”
“没有很多。”低声回答着。
这一路上,戈樾琇还想着另外一件事情,这另外一件事情一直处于要不要实践的考虑中,这一刻,戈樾琇心里有了确切答案。
“顾澜生,你可以来找我。”递上贺知章的法国住址,“下个月是我外公生日,我希望你能出现。”
看着顾澜生,以从来未曾在顾澜生面前出现的严肃眼神。
说:“这之前,我还没邀请过任何人。”
他眼神专注。
她说:“所以,顾澜生是戈樾琇二十六年来第一个邀请回家的人。”
专注的眼神在瞬间被注上淡淡笑意。
“荣幸至极。”轻握她肩膀,微微欠腰,让彼此眼神形成直视,“顾澜生怎么都不可能放弃成为戈樾琇第一次带回家的人。”
“不会让你白走一趟的,”垂下眼眸,“到时候,我会把我的一些事情告诉你。”
话音刚落,就被顾澜生叱喝得抬起头来。
“说什么呢,说什么白走一趟,”顾澜生都皱起了眉头,“冲着是戈樾琇第一个带回家的人,顾澜生已经成为一名大赢家,超级幸运儿。”
笑了笑。
球场的灯亮起,把她和他的影子映在水泥地上。
坐上车,车窗外的那束视线让戈樾琇有些心虚,来时匆忙,隔着车窗的那声“再见”也显得匆匆忙忙。
拉下车窗,和车窗外的顾澜生挥手。
顾澜生一动也不动。
再挥手,这次诚意足够了吧。
还是一动也不动。
顾澜生今天是怎么了?
想拉上车窗,冷不防顾澜生手压在车窗玻璃沿上,紧随着,头从车窗外挤进车厢里,直直往着她的脸逼近。
顾澜生想做什么,呆呆看着他,眼看着……
本能做出躲避。
其实……其实让亲一下也是没关系的,只要不亲嘴唇就可以。
可头还是死死低下着。
“连脸颊都不可以吗?”他轻声问着。
“不是……”
只是呢,头还是低着的。
叹气声响起。
柔软的触感贴于她额头上:“等我。”
“好。”低声应答。
车子缓缓驶离,回头看,顾澜生还站在那里,再开一小段,顾澜生的身影还在。
不敢再去看,掉过头,目光直直望着前方。
这会儿,戈樾琇更心虚了。
心虚什么,她是隐隐约约知道的。
明年外公就要告别他热爱的岗位,今年应该是外公在职时的最后一个生日会,如无特别重大事故宋猷烈肯定会出现,到时……到时,如果顾澜生在的话,也许会好点。
当然,她是真心诚意想把顾澜生介绍给外公的,那是她的朋友。
外公,看到没有,坨坨也有自己的朋友,他是这么的优秀。
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