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晚膳走回风雅轩,天都朦朦黑了下来,永琪牵着我,两个人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平静地慢慢走了。不是十五月亮也并不圆,残残的一弯悬在天际,四周一切事物笼罩在月光里,却显柔和。
府中的小丫鬟在前头提着一盏风灯给我们照路,永琪一面缓缓牵我走,一面突然出声道:“今天我的妻子好像又锋芒毕露了一回。”
我看向他,并不答话,他转过身来,含着深深的笑问:“你曲中的‘君’说的是我么?”
蓦地又想起知棋眼瞧他的神情,觉得有点透不过气,甩开他的手,一侧身嗔道:“不要脸。”
“不是我还有谁?”他自背后将我环住,也不顾前头那个小丫鬟忍着笑看我们,手肘向后一动,我挣开他,一劲往前走,他随上来,一手揽上我的肩,紧紧抓着。
“怎么火气那么大呢?”
我突然也觉得自己的脾气发得莫名其妙,于是诺诺地问:“永琪,我是不是愈发像个老婆子了?”
他一怔,片刻朗声笑起来,我被他笑得脸发烫,伸手拍他,他笑声仍然不止。快到房门前,他才稍停歇下来,含着一丝笑道:“你倒是头一次说了一句明白话。”
胸腔中怄着一口气,快走了几步,见房门口站着人,丫鬟打着灯往前一照,这才看清是知棋,永琪走近,也觉得诧异。她朝我们过来,笑道:“五阿哥和福晋总算回来了,我等了有一会了。”
永琪看了看身后随着的丫鬟,问道:“二小姐,你。。。。。。”知棋马上打断道:“五阿哥和福晋不要见外,唤我知棋便是。”
永琪颌首问:“有什么事吗?”
知棋轻声一笑,唤了身后的两个丫鬟上前,四只手抬着一个瓷白的桶子,里面盛的是冰块,凉凉的还透着几丝寒气,她道:“最近天气热,怕五阿哥和福晋晚上不能安睡,爹特意让我拿了这些冰块过来。”说着吩咐丫鬟道:“给五阿哥和福晋拿到房里去。”
等放好,她又看着永琪切切道:“五阿哥若是还有什么缺的,打发丫鬟来告诉我一声就是,我定会办妥。”话罢领着丫鬟去了。
我跨步进屋,懒懒地到榻上躺下,盯着榻顶不语。永琪关了门走近,微俯下身子,抬鼻一嗅,调笑道:“小女子吃醋了?好大的酸味啊。”
我嗔他一眼,偏头避开他的盯视,“我没有。”
他却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浑身不自在,就要起身,他却压下身来,一改方才的玩笑样,眉目满是认真之色,看着我深深道:“小燕子,我们成亲也有一年了,虽然日日在一起,我却还是时时刻刻在想着你,时间越久,我就越来越放不下你。”
我鼻中一酸,怔怔地转过头看他,他一手插进我的发中,眸子就像夜中的星光那样明亮,嘴边说着叫人暖心的话,“不管旁人再好,我要的也只是你小燕子一人,你知道吗?”
视线突然有些迷蒙起来,眼前永琪的脸也成了恍恍惚惚的一片,我轻轻启口道:“我知道。”
“不,你一点也不知道!”他猛然起身,背对着我,“你若知道,就会信任我,怎么还会吃这样的干醋?”
看他只拿背影对着我,我连忙起身,一眨眼间一滴泪滑入脖子里,我紧紧地环住他后背,惶惶道:“永琪,是我的不对,是我不该这么莫名其妙,患得患失的,我只是。。。。。。”一个冲动,很想把我所知道的关于他和知画全数告诉他,甚至想让他知道我是穿越而来,虽然我自己也不明白现在的局势,可仔细一斟酌,还是顿了口。
他轻轻地一叹,转过身来也是紧紧搂过我,“我最怕你生我的气,怕你不和我说话,怕你再不理我。”
我哽咽着,喃喃问:“真的么?”
他点头,下颌重重地压在我脖颈处,“你比什么都重要,什么都比不上你重要。”顿一顿,又道,“我们的路走得那样艰辛,我又何曾放弃?你是我好不容易娶到的妻子,在我心里,你真的比什么都要珍贵。”
我大为动容,脑中一闪而过,却问出一个发傻的问题,“那我和你额娘掉到水里,你先救谁呢?”问完自己就想扇嘴巴。他松开怀抱,瞪大眼睛看着我,憋着笑,我瞪他一眼,他这才敛了笑,说道:“我先救我额娘,然后和你一块淹死可好?”
我嗔道:“疯了么?”
他说得坚决,“我记得在牢中的时候就说过,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我怔了怔,开始回想起永琪陪我坐牢的时候,阴冷中只有两人依偎着相互取暖,那时的他蓬头垢面,丝毫没有了阿哥的样子,他说愿意抛下所有与我赴死。回想间蓦地鼻上一紧,永琪捏着我,含笑道:“我可不就是中了你的魔?才这么疯地爱着你。”鼻子虽然被捏得有点疼,心下却是欢喜感动。
两人静坐了一会儿,永琪便说带我往院子里去看一看月色。天黑了,四处都是安安静静的,唯有夜莺时不时会叫唤两声,前头是一条小径,被月光照着,有朦朦的亮。一阵风过,桂花香从鼻中灌入,清香满溢。
我轻轻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