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他能说些什么,他确实蓦地沉静了下来,我有些不解地瞧他,我方才说得话太重了?等了一会儿,他才将垂下的头抬起,略有迟疑地问道:“小燕子,你是不是还在介意琬烟?”
我一时怔住,料不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他停一停,见我不语,了然道:“你还在介意她!是因为她,你不愿嫁我么?还是因为我已有了妻室,你嫌我了?”他目不转睛地凝视我,眸底有伤痛与恐慌,那样的眼神让我揪心,不禁抱住他,轻笑道:“想哪儿去了?哪里嫌你了?”
他却并不展颜,仍是一脸认真地看着我,说道:“总认为我们之间还隔着一些什么,小燕子,总觉得你能将我瞧得透彻明白,我却不能看清你的,甚至曾经还质疑过你的思想。”
我笑道:“有点‘秘密’,你才没那么快就厌倦我呢。”他紧声道:“爱都来不及,怎会厌倦?”顿一顿,叹道,“可你曾说不嫁有妻室之人,尔泰他如今正是只身未娶,倒更像是你想要的,若是有一日他终是按捺不住,若是他再向你表明了心思,若是……”
我伸手轻抚他的面颊,一笑截道:“以往我确实是在意这些,并不是在意名分,只是觉得娶了别人,感觉就变了,你对她便算再不上心,终究心里也是有了一个疙瘩。”他手臂一紧,眸中惶恐愈甚,我还是笑笑,“只是以往,都说了不负相思意,哪里还能在嫌你,自己在这庸人自扰,胡思乱想呢!“顿一顿,“尔泰他很好,可他终究不是你啊。”
他眸中忽地一亮,紧紧搂过我,紧密的怀抱中传来他闷闷的声音:“紫禁城的格格小姐怕是都没有你这样的心思。”
我叹气道:“怎么会没有呢?每个女子都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心思,不过也是成了闺中美梦,被现实一点一点地磨光殆尽了,再不甘,再不愿,还是低头了。”
他问:“你也是如此么?”我一笑说:“我早就低头了,去军营寻你的时候,已经不顾一切,也抛开了一切。”
他嗤嗤笑出声,“我想起你穿铠甲的样子,可真是傻气!”我撇嘴道:“是么?傻气么?可尔泰说我男装很是清俊呢!”他并不答话,仍旧自顾说着:“那日真的像是做梦一样,你就这样出现在兵营里,吓着我了,如今想想都还是惊魂未定的。”
我戏谑道:“如此就吓着你了,这么小的胆子啊?”他笑声更大,“吓归吓,心下却从未停止过欢喜。”
我心中有些暖暖,两人皆是默默,半晌又听他问:“在宫里头那样避开我,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如何想通的?还随他们到军营来寻我。”
我思衬片刻,方道:“那几日宫里头没有你的消息,我很是担心,日日梦着你出了事,就更是寝食难安了,后来尔康和尔泰带来了你被困的消息,我就坐不住了,只是想着要见你,就随他们去了。”
他也轻轻道:“被困的那几日,脑子里想的都是你,献身战场是死得其所,我不怕死,只是舍不得你,真怕自个往后再见不着你了。”我心头莫名地一酸,忙一手覆上他的嘴,责道:“什么死不死的,尽说些不吉利的话,你若是留我一个,我不会饶你!”
他握下我的手,柔柔笑道:“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小燕子,如今只想早早地娶了你,日日与你在一块,只要每日都能见你,什么烦恼也就都忘了。”
他像是想着了什么,笑道:“纳兰容若写下‘一生一世一双人’,自己却还是妻妾成群。这样的诗句倒是让女子怀了心思。”
我淡淡道:“男人不都是如此?”他蓦地抬眼看我,环着我的臂膀一紧,“如今一颗心都在你身上,总有一日,我会给你一个正正当当的名分,堂堂正正地娶你过门,相守一辈子。”
我唇角轻扬,一颗心充斥着满满的柔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