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金色的秋风悄悄吹来,当一排排大雁翩然南飞的时候,人们知道,秋天到了。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吧,可辛劳了一年的农民,他们真的就能收获到金色的幸福吗?
这一天晚自习后,正当我要沉沉入睡的时候,门突然猛烈地响了起来。拉开门一看,爸爸正阴沉着脸站在门外。
我吃了一吓,和爸爸所在的乡政府虽然不远,可我们爷俩却很少见面。我忙着教我的书,他忙着扒人家的屋。大家都没有空闲,又井水不犯河水的,在一块的时间也就不多了。再说,就是有事儿,也是我去找他。没什么重大的事儿,他是不会登我这三宝殿的。
这次他老人家夜半屈尊而来,莫非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吗?哦,想起来了,一定是来告诉我有哪位好心善良的人要给我介绍对象,明天早上就要见面了吧!听姐姐说,爸爸近一阶段开始为我的婚事发愁了,正四面八方求爷爷告奶奶地请人给我说媳妇呢!
正想着,爸爸开了口:“快,推车子和我一块儿回家!”
“什么?回家?”我猛地一惊,要见面等到明天也不迟啊,再急着抱孙子也不是这么个急法儿啊!现在三更半夜的,发晕了是不是?看看爸爸,却丝毫没有发晕的样子。
“快点儿!”
“什么事儿啊?”
“走路上再给你说,快走!”
我忐忑不安地和爸爸骑车向家里驶去。天很黑,打着手电也不敢骑的太快。路上,我问爸爸:“爸,家里出事儿了吗?”
“唉,别提了,你二大爷的那个海富可真不是个东西!”
“海富哥怎么了?”
“唉,这回计划生育又来了二茬。上一回海富媳妇生第三胎,拿了三千块钱没做。这一回,小分队的挨家挨户拿户口本对,海富领着他媳妇不知跑哪儿躲起来了!”
“他们躲你管他们干啥呢?又不是我超生!”我怀疑爸爸的脑筋是不是出了问题。
“管他干啥,管他干啥,你说管他干啥!”黑暗中,我觉得爸爸的头向我这边扭了一下。我不觉有些生气,又不是我带媳妇跑了,朝我发什么火呀!
“计划生育不是一家连十家吗?”爸爸的语气缓和了些,“海富这熊孩子摊着了。咱家,你三叔家,你大爷家和其他挨边的七家都得跟着倒霉!这庄上有个在咱乡工作的熟人今天回家跟我说,明天小分队进驻咱庄上,叫我抓紧时间倒腾倒腾。
这不,我才叫你和我一块儿回家,看把咱的猪和千把斤麦能不能先送你姨家去。要是明个儿小分队的把它们都弄走了,不是白扔了吗!这一会儿恁乱,我才来叫你。”呵,敢情爸爸是不敢一个人回家啊!我直想乐,可心里却沉重地乐不起来。
“爸爸,上次派出所打死人的事儿怎么处理的?你知道吗”不知怎么的,我想起了冤死的马长寿来。
“怎么处理的,不了了之呗!早几天王所长升到县公安局当办公室主任了。”
我的心里忽而产生了一种窒息的感觉,王所长领导下的派出所活活打死了一个守法的公民,不但没有受到任何处分,反而高升到县公安局当主任,要是打死了一个县长、一个省长、甚至是一个主席,是不是就能升到公安部或联合国当公安部部长或联合国主席了呢!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是写在纸上或喊在口头上的,是没出事儿时忽悠人民的。真正实施起来,真正出了事儿,平等,平等得了吗?又平谁的等呢!
我和爸爸都不再说话,只是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儿。一路上,不时的有来来往往的架子车、三轮车和牵着牛慌慌张张赶路的人。爸爸告诉我,他们都是倒腾东西的。爸爸在计划生育小分队当头头,想来,判断不会失误吧!
到了家。母亲、三叔、三婶、大爷、大娘正坐在火蹲在门口低声议论着什么。我连忙打招呼:“哦,都吃过了吧?”话一出口,我就觉得很好笑。啥时候了,还吃过没有!这样的话,不叫人家笑掉牙才怪。可一个人也没笑,倒是引得三婶生了气:“吃饭,哪有心思吃饭!你娘一天啥也没吃了,正说着叫小健去喊您爷俩呢!”
爸爸和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母亲却哭哭啼啼开了:“唉,您爷俩还来干啥?明个儿叫小分队的把咱的猪也牵走,也省得我再喂了。玲子俺娘俩在家能吓死,玲子刚才哭得恁厉害,你俩也不知道!”
“哎,嫂子,甭说这些了,说了也没用。这不来了吗?想个法儿咋办吧!”三叔毕竟是三叔,关键时候总是能稳住阵脚。
“三叔,”我问,“这一回真的恁厉害吗?”
“吓,可不!”三婶抢着说,“南边一片比咱这儿还厉害呢!听说又兴起了什么‘三亲六祖’和‘十步一望’。”
“德旺,‘三秦六祖’我知道,就是表亲、娘亲、姑亲,上三辈、下三辈,一家摊着都得连上。‘十步一望’是咋回事儿?”爸爸问三叔。敢情他还想学经验呢!
“唉,‘回头一望’就是摊着谁家了,计划生育小分队的人从他家门口往外走十步,回过头去看,看见谁家就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