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崇一面担心的司马衷,一面担心卫玠,如今只巴不得替他们分担一些痛苦。
太子东宫,两人去的时候,皇后先到了一步,随皇后一道来的,还有杨芷。
卫玠同杨芷一撞面,石崇还以为完了完了,没想到卫玠却很是淡漠,甚至给杨芷请了安:“参见皇后娘娘,芷妃娘娘。”
杨芷的脸色明显惨白了一下,眼底包了一包泪,卫玠却视若无睹一般,对皇后道:“太子殿下现在如何了?”
“你们两人来的正好,他不愿意见我,你们进去劝劝吧。”
“是,皇后。”
两人拱手应下,一前一后往交泰殿去,杨芷看着卫玠的背影,眼泪想忍也没忍住,自脸上大颗滚下。
皇后抬头看她,怒喝一句:“你这是做什么?像个什么样?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杨芷咬着唇,那银牙几乎要把嘴唇咬破,眼泪却依旧无法忍住。
皇后不悦愤怒的眼神,终于还是柔了下来,道:“别哭了,一会儿皇上来了,你就害了卫玠,本宫和你说过,上了龙床,你就最好忘记以前的事情。”
“是。”抹干眼泪,她声音却还是颤抖着的。
心里太痛了,有委屈,有愧疚,还有痛楚。
卫玠那对她视若无睹宛如陌路的眼神,就像是刀子一样剜着她的心。
“别哭了,皇上来了。”
门口传来一串纷乱的脚步声,皇后就听出了是皇上的仪仗队,杨芷慌忙擦干泪水,吸吸鼻子,若不是太子出事她不用强颜欢笑,她只怕自己到时候笑的比哭还难看。
皇帝进来,见到皇后就问:“太子如何了?”
“不肯见人,卫玠和石崇去了,没被赶出来的,应该劝着呢。”
听到卫玠的名字,司马炎朝着杨芷看了一眼,眼眶似乎有些红,别的倒是没什么。
皇后忙是上来挡住了他的视线:“皇上,这贾南惠也太不像话了,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司马炎抽回了落在杨芷眼睛上的目光,冷冷道:“若是查明属实,朕就将这狗男女发配了边境,男的充为苦力,女的充为军妓。”
皇后杨艳脸上几分不自然之色,她只怕若是真有那么一天,贾充会来求她,拿她私下受贿这件事威胁她。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怎就弄成这样,那贾家的小女儿,外头传的是那样的好,只差夸奖上天了,如何就是这么一个低贱不要脸的货色。
想到儿子司马衷那痛苦愤怒的脸,杨艳如今是左右为难。
“查一查吧,或许是那韩寿胡说的,皇上,太子这会儿也不想见人,就让卫玠和石崇劝着,臣妾陪您回宫吧。”
“哎……恩。”
沉沉叹息一口,司马衷从小就很少让他们操心,可是这次,他可真怕司马衷出个什么万一啊,他的孩子他最是了解了,对贾家那女儿是用情至深,平素里鲜少将喜怒挂在脸上,可是刚才朝堂上,却差点跌过去。
他担心啊,也心疼,可是他也做不了什么。
“都走吧。”皇后招呼一声,杨芷忙跟过来,司马炎看了看她,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的,其实即使有点异样他也理解,毕竟杨芷和卫玠曾经有过一段情。
“芷儿。”
“臣妾在,皇上。”
“你陪着皇后回宫,朕召见了卫瓘,有事要同卫瓘商量。”
“是,皇上。”
诺诺的应了一句,杨芷是废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看上去一如既往娴雅幽静,不动声色,其实内心里,来回翻滚的都是卫玠方才视若无睹的眼神,痛的她,只想找个地方嚎啕大哭一番。
屋外,皇帝等人纷纷离开。
屋内,司马衷一言不发,脸色铁青的站在一副画像前,那是杨芷的画像。
石崇卫玠分立左右,卫玠偶尔的咳嗽声,成了屋子里唯一的声响。
空气,静谧到可怕。
“她不会的,本王要去找她。”
良久,静立不动的司马衷猛然转身,大步往外去,石崇卫玠赶紧跟上。
“太子。”
“谁也别拦着本王。”
石崇卫玠破为担心,如今太子这状况,他们吃怕出个万一,随即紧随其后跟上,司马衷却回头喝道:“谁也别跟着本王。”
“太子!”
虽是多年知交,可是他必定是九五至尊的储君,他一声令下,卫玠和石崇也不敢违拗,可是委实担心,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石崇道:“我武功好,暗中跟着太子不会发觉,你病得不轻,赶紧回去修养。”
卫玠如今头昏脑中,看石崇都有些重影了,他知道自己是无法跟上司马衷了,于是道:“你赶紧跟上,别管我了。”
“恩,那我走了。”
石崇疾步往出宫的方向追去,卫玠身子滚烫,头昏脑胀,晕晕乎乎的出了宫,上了羊车,他迷迷澄澄的挥动了羊鞭,驾,羊儿迈开了步子,缓缓驰离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