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进来，身上的香气却先飘了进来。
这香是西域奇香，统共只有一盒，司马炎上次给了贾充，这样珍贵的香料又是女儿家用的芬芳，司马炎上次问起，贾充就说给了他小女儿了，他的小女儿，正是贾南惠。
韩寿身上沾了贾南惠的香气，这西域奇香，一着人，则经月不歇，韩寿不过是贾充府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掾吏，得见天颜，步履都有些不稳，从始至终不敢抬头，低眉垂首的进来，看贾充跪在朝堂之上，脑袋几乎要顶住地面，他心下颇为吃惊，只怕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忙忙跪下。
“微臣韩寿，叩见皇上。”
他行的大礼，整个人几乎匍匐在地上。
隐约的，他感觉到文武百官的目光都在看他，这些目光里，有两道犹为毒辣，叫他明明的传不上气来。
“朕来问你，你身上的香料是怎么来的？”
韩寿一惊，这香料是贾南风送给他的，可是如果他实话说了，皇帝会不会把那丑妇赐婚给他，如果要娶那丑妇，他倒是宁可当堂被杀。
于是道：“皇上饶命，这是我偷的。”
“偷香， 你什么都不偷，偏偏偷香，韩寿， 你若是再不说实话，朕就当堂将你处死。”
处死他也不娶贾南风，于是道：“真是我偷的。”
他不知道为何，堂上一阵唏嘘之声，他咬紧牙关，无论如何他也不愿意和贾南风牵扯上半分关系。
“朕再问你，你从哪里偷的。”
那威严的语气，带着十分的压迫感，韩寿只觉得呼吸困难，而左前方打过来的两道毒辣冷冽的目光，更像是麻绳一样扼住了他的喉咙，叫他无法呼吸。
这香，是贾南风送给他的，贾南风说过，这是贾南惠日日用的香料，所以韩寿才会用的，他怎么会知道，这香料如今会惹来这么多事。
贾南风送的香，是贾南惠用的，韩寿虽然被吓的哆嗦，可是脑子里却清醒的很。
他明白了，这原来一切都是贾南风的计。
“从实招来。”司马炎见他不肯说，勃然大怒。
韩寿脑袋猛然抬起，眼底是视死如归的坚定：“这香是贾南惠送我的，微臣求赐死罪。”
“你，你……皇上，皇上，不是这样的，我女儿……”
“闭嘴！”司马炎怒上心头，没想到贾府的女儿，是个如此不知检点的之人，亏得太子对她用情至深，看着太子的脸色一片阴郁，神情是难忍的疼痛，司马炎只巴不得将这贾南惠和韩寿立即处斩了，这不要脸的狗男女。
“你和贾南惠，到底都做过什么？”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微臣求赐死罪。”
一句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韩寿已经打定主意要不是死，要不就是赢得美人归，左右今天他也是徘徊在生死边缘，不如搏一搏。
而司马衷，高大的身形猛然一顿，边上他外祖，国丈杨文宗伸手就要搀他，他却已经站稳，沉沉闭上眼睛，再睁开，已是收敛了所有神色，面无表情的出列：“父皇，儿臣身体不适，先告退了。”
多在这里待一刻，他都会疯掉。
司马炎知道他的痛苦，道：“你去吧。”
再看向朝堂上的韩寿，怒不可遏：“你句句求死，朕就成全你，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砍了。”
“皇上，使不得啊。”
出来说话的是卫瓘，韩寿是个有才之人，卫瓘素来惜才，曾经三次登门请韩寿入自己手下，韩寿却都婉言谢绝了。
即便如此，卫瓘依旧珍惜这个人才。
撇去这一方面不说，另一方面韩寿罪不至死，皇上如今是带了个人情绪在重判，韩寿此人虽然建树不多，但是为人不错在京城也有颇多朋友，若是因为此事被赐死，恐怕是难堵悠悠众口，毁损皇帝英明。
卫瓘的话，在司马炎心里是有分量，他心里其实也清楚的明白，若是要处死韩寿，必定也要处死贾充的小女儿，这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没这么简单。
卫瓘一句话，倒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怒道：“给我收监看押，今日之事，朕不能听信一面一词，退朝。”
退了朝，卫玠和石崇就往太子东宫去，一路走，一路卫玠咳嗽不断，脸色更是潮红。
石崇一面担心的司马衷，一面担心卫玠，如今只巴不得替他们分担一些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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