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阳清,山岚突起,云雾激荡,如同天幕上的月光,被人悉心裁剪了下来,置身于群山之中,飘荡在木屋外。
只是,云湖却没有心情去欣赏这样的美景,他想了片刻,忙向剑窑看去。只见剑窑外笼罩着一层浓浓的红光,光芒极盛,红气冲天,那股难闻的腥味更加浓郁,腥气热浪随着山风滚滚而来,几乎叫人作呕。
云湖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剑窑,胸口处没由来的一阵突突狂跳,忽觉四肢发软,全身无力,他心下一惊,暗道:“糟了……我是不是突然得了什么重病?”
红光漫漫,烈火灼灼!
方圆十里之内,赤光暴涨,腥气冲天,更有狂风大作,热浪滚涌!云湖只觉头晕目眩,双足站立不稳,不多时,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
天,张狂地暗了下来,苍穹如同一块被烙黑的饼,端得有些吓人,黑夜悄然来临。
剑窑内,炉中烈火熊熊燃烧,但此刻似乎忌惮着什么,只悄悄躲在炉中,不再像晚间那般肆无忌惮了。剑炉上方悬垂着一把剑,剑身约莫三寸三,材质似骨非玉,剑腹上刻有几缕云,一弯水,在火光的照耀下些微泛红,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奇就奇在此剑腹内似乎有东西一般,正在极力碰撞,似要破剑而出。
剑窑中除了面如死灰的云无名,还多了一位老者。
老者裹了一袭墨青道袍,身形高大,须发如雪,面容清癯,目光如炬,一身道袍无风飘荡,看起来道骨仙风。
“我一生孤苦,历经磨难,早已厌弃了此生,后来,与女……她隐居在此,本想与内子偕老,安安本本了度此生……”云无名语气虽然极其平静,但淹没在角落里的身子却微微颤抖着,顿了片刻,又道:“我本不愿受你所托铸此剑,但是昔日欠你恩情……为铸此剑,我倾其所有,违反天道,果遭劫难……”
老者神色平静,看不出内心所想,摇头叹道:“我知你铸此剑,实为天下苍生,并不是欠我什么恩情。”
云无名听了老者的话,内心似有所触动,只听他喃喃道:“天下苍生,天下苍生,呵……大丈夫先不能救红颜,后不能保护妻女,还谈什么天下苍生?”像是在问老者,又像是内心深处无限的茫然,他的语气,到了最后隐隐有些激动,顿了许久,才又说道:“是不是自己的苦难,与天下苍生的苦难相比,便真的不算是苦难了?”
老者重重叹息一声,抚须久久不语,只轻轻挥了挥袖袍。
“铮!”
突听一声响动,火炉中一直颤动的剑竟安静了下来,像是剑身腹内之物已然放弃了挣扎,与此同时,那柄剑忽然慢慢倒悬,一股祥瑞之气缓缓聚集长剑周身,剑炉中的火,也跟着微弱了下来。
云无名泪眼婆娑,痴痴看着那把倒悬的剑,身子轻轻摇晃着。
炉中的火,静静燃烧,剑窑中二人都沉默下来,良久无言,在剑窑的另一个角落,有另外一个小小身子,渐渐醒转了过来。
“爹!”
云湖醒来后发觉自己身在剑窑中,忽地吃了一惊,急道:“啊,不是孩儿自己进来的,孩儿很乖,没有不听话、呃……我,我怎么会在这里?”心头不禁暗自奇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奇怪,我不是得了什么厉害的病么?怎地突然又睡着了……”
突听父亲云无名说道:“罢了,湖儿,你向来乖巧听话,爹又怎会怪你?”
云无名这番话说的甚是凄然,可云湖毕竟年幼,见父亲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庆幸还来不及呢,又岂会多想?他将目光从炉中瑞气环绕的剑身上收回,又向剑窑内细细打量了一番,竟看见了一名陌生的老者,不由得奇道:“咦,你是谁呀?”
老者一双眸子忽地清亮不已,在云湖身上转了几转,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微笑道:“适才你晕倒了,是我将你抱了进来。”
云湖定睛一瞧,只见老者须发皆白,一身道袍无风自飘,不禁暗道:“咦,此人的袍子是仙衣么?怎地可以自行飘动?啊,我想起来了,他这身打扮好像山上的修道神仙啊!”一念及此,自是十分恭敬地道:“哦,多谢这位老神仙!”
老者抚须微笑道:“好,好孩子!”
云湖见老者并无神仙架子,甚为和蔼可亲,心中自是十分高兴,不由得又向前走了几步。瞥眼一扫,只见父亲云无名脸色极是难看,心头不免一惊,暗想:“爹从来不爱与人打交道,这位老神仙为何突然造访?我待在这儿是不是碍手碍脚了点?罢了罢了,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去教影儿读书认字了……”一念及此,便道:“爹,孩儿这就出去,影儿胆小的紧,让她一个人待在家中,怕是会哭鼻子的。”话音刚落,云无名的脸色陡然沉了下去,就连老者也有一丝动容。
云湖小小年纪,一心只记挂家中害怕黑暗的妹妹,自是没有在意云无名与老者的脸色,见云无名没反对(其实也没同意),转身欲走。
“叮——”
突听上方传来一声响动,云湖一怔,循声看去,只见剑炉中那柄剑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