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着卫子清躬身一揖,卫子清连忙起身避过,回了一礼。
“舅舅此去四方中正选评辛苦了,听母亲说,舅舅在紫阳郡的地界里,还遭了土匪,受了伤,伤的可严重?”
这样大的孩子,一板一眼的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语,实在有些别扭。
可太后却很是满意,微笑着,慈母一般的端坐在那里。
“不过受了些轻伤罢了,劳烦陛下惦记。”卫子清躬身答道,“能为陛下奔走,选贤用能,正是臣的幸甚之事,又哪里来的辛苦所言?”
六岁的孩子偷偷的看了母后一眼,见后者仍没有让自己入座的意思,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奶声奶气又故作老成的接着道:“舅舅是国之栋梁,天下俊才之首,日后朕的江山社稷,就靠舅舅扶持了。”
“不敢当,陛下谬赞了。”卫子清清淡的答道。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这来来回回客气的是个什么劲儿呢?”太后终于开了口,笑了起来,面若桃花,“陛下,快快入席吧,否则一会儿酒菜就要凉了。”
“诺,母后。”孩子应了下来,偷偷的擦了擦额角上流出的汗珠,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太后的身边,端坐下来。
各种菜色鱼贯而入,其中精巧,自然不用一一细禀。
虽然是家宴,可毕竟是在宫中,而且坐中之人的身份,一位是九五之尊,而另一位是九五之尊的母亲,所以一番逡巡之后,席间的气氛并没有融洽下来。
小皇帝埋头吃东西,不敢抬头,却也不敢坏了礼节,只能小心翼翼的挺直了腰杆端坐着,满顿顿静悄悄的吃着东西,好像是正在受刑一般难受。
太后的心情还算不错,一直笑意吟吟着,与卫子清唠着些清淡的家常。
卫子清便一一应答,一派静雅模样。
这样的气氛实在是说不上轻松,再加上宫里人早就清楚太后的脾气,于是不得不小心翼翼的侍候着,分毫不敢出一分差错,在身旁伺候的宫女们,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再愈发不该出错的时候,错误就越容易发生。
一声“啪”的脆响过后,一只酒杯打破在了小皇帝的身旁。
因为殿中安静的缘故,这一声脆响显得格外突兀。
打碎酒樽的宫女面色惨白的站在一旁,似乎是已经完全不知所措了,连指尖都轻微的颤抖着。
小皇帝虽然也被吓了一跳,但很快的就回过神来,微羞的笑了一下,对那宫女道:“没事儿的没事儿的,你找人来收拾一下,下去吧。”
那宫女如蒙大赦,刚想跪下了叩头谢恩,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了。
“陛下,可受了伤?”太后的声音传来,女人的柔美中带了几分威严感。
“没……回母后的话,没有受伤。”小皇帝磕磕巴巴的回答。
太后微微颔首,微笑了起来:“那就好,别看酒樽这小小东西,也是能够伤人的。”她将自己身前的酒樽拿了起来,在手中细细的把玩,轻笑,“尤其是一旦打破了之后,这锋利的口子,不但可以伤人,甚至还可以杀人。”
小皇帝闻言,面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母、母后……”
他想说话来阻止之后事情的发生,可是声音颤抖且细微着,根本没有任何力量,甚至连说都说不出来。
“就像母后以前跟你说过的,做君主的,一定要注意你身边的人。尤其是小事情,更不能随意了了,否则早晚会酿成大祸。”太后自顾自的说着,声音依旧柔和。
卫子清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细细的品咂着酒水的滋味,没有说话。
“来人,”太后道,“将这宫女拉下去,处置了罢。”
“喏!”
“太后饶命啊!”
侍卫的应答声与宫女的求饶声几乎同时响起,但很快的,宫女就被拖出了大殿,那略显凄厉的叫喊也至此结束。
小皇帝的脸色依旧苍白着,浑身都在颤抖着,几乎连手中的筷子都快要拿不住了。
大殿上的气氛更显凝滞,原本就小心翼翼的宫女们,这时候更加屡步为艰了,几乎连呼吸都要停滞下来。
“子清,许久没有听你吹笛子了。”太后笑着对卫子清道,“为我和陛下吹奏一曲吧。”
卫子清看了她一眼,答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