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的坐在轮椅中，不论在什么地方，都处于一种旁观者的角度。只有偶尔从胸腔中闷响出的几声压抑不住的咳嗽，才让他稍稍的沾染上一些活人的气息来。
杨言之认识湛天的时间并不短了，只是这几年，他却觉得湛天这个人的身上，愈发难觅那种烟火之气了。
这并不是什么飘然脱俗的赞扬，因为湛天身上散发出来的，并非是那种出尘的得道之人的气息，而是一种单纯的有失活人气的感觉。
湛天会很正常的跟你打招呼、施礼、微笑，甚至这些事情都做得毫不含糊，可是不管他怎么做这些事情、做过多少次这些事情，你却总会觉得一切是那样的不真实。
就仿佛是一个尸体正在优雅的行为着，让人在镜花水月的赏心悦目中，看出些毛骨悚然的味道来。
与他相交多年的杨言之知道，这种感觉，正是从湛天第一次坐上轮椅后慢慢形成的。
如今不过两年不见，这次再瞧，湛天身上那种淡漠的感觉，愈发浓厚了。
“其实你应该多出去走走，京都繁华之地，你身处其中，却从不抬眼看周围的繁华，实在太过辜负这片春光了。“微微叹了一口气，杨言之不无感慨的道。
湛天闻言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杨言之此时也自知失言，他与湛天的关系算不上熟悉，这样的话语，似乎有些过了。
“不跟湛兄你胡说八道了，实话跟你说吧，那谢道恒之所以能在此次中正选评中被拔耀为二品，与他救了卫郎君恐怕是不无关系的。“杨言之拿起手旁的茶饮了一口，很满足的看到了湛天询问的目光，于是，杨言之接着笑道，“当然，这些也都只是听来的消息，准确不准确还是要令待考究的。但事情的原委，应该不会相差太多。事情的细节上，林家人想来清楚些，但是他们不会说，至于卫家人，就更加不会说了……哦，对了，我忘记说了。在紫阳郡的时候，谢道恒曾经被卷入一场莫须有的罪案之中，最后帮他脱罪的，正是林家的伯骧和卫郎君本人。“
湛天仍旧一言不发的看着杨言之，仿佛正在考量后者的言论有几分真实一般。
杨言之被这样的目光打量的有些难受，但嘴角仍旧含着笑意，与他对视着。
“杨兄这次来，不光是见见我这个老友这么简单吧？“湛天淡淡的开口，一句问句里，却难以寻觅到疑问的调子。
“是，湛兄英资天纵，言之原本就没有想相瞒太久，这次前来，的确有一件事情想要湛兄你相商。“到此，杨言之也不再遮遮掩掩，笑着应了下来。
“请说。“湛天道。
杨言之笑了一下，道：“湛兄不怎么出门，恐怕不是很清楚，前天发生在贵府上的事情，如今已经在建康城里传开了……当然，说传开两字恐怕还有些过分，但只要是有心人想要去打听的，恐怕都会得到他们想要的细节。言之天生好奇心重些，也去打听了一下，所以多少听说了一些。“
家事从来都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湛家早已有所准备，此时听来倒也不会觉得有多惊愕。
尤其是湛天这种人物，闻言更是没有什么诧异的心思，只是静静的等着杨言之的下文。
“言之知道湛兄素来眼光甚高，谢道恒这等人物是不放在眼中的，至于前日的种种，落在湛兄眼中，恐怕也只是一场上不得台面的玩闹罢了。不过关于谢道恒，我这里还真的有些能让他身败名裂的消息，若是湛兄有兴趣的话，言之自当奉上。“杨言之有些自信的笑起来。
“杨兄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终于回归到正题上了。“湛天笑的淡漠，“想来杨兄难得来京一趟，总是想要一套官服再归乡的罢？“
杨言之闻言，有些爽快的笑起来：“湛兄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