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下传到楼上，看热闹的食客们惊慌着退散开来的时候，谢道恒才算是迷迷糊糊的从书本里脱离了出来，纳罕的抬头看了看四周的情形。
四周的情形这时候实在有些狼藉，摔成碎片的碗碟在二楼的地面上散落了一片，甚至还有许多瓷质的东西正源源不断的从楼梯口处扔上来。
之前看热闹的人们正是为了躲避这些能够伤人的利器，才纷纷抱头鼠窜的。
但是由于楼下打斗的局势变幻的太过莫测，还是有一些躲闪不及的食客们，身上或脸上被破碎的瓷片擦破了，流出血来。
楼下传来谩骂与女子孩童的哭喊声，还有惊慌的逃窜声。
更让二楼的食客们担心的，是那几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听着那声音，似乎正在往楼上来的！
食客们惊慌的心思更重，谁都不敢往楼下跑，只能不断的向后退着，使自己距离楼梯口越来越远。
谢道恒所坐的位置倒是很不错，之前那些扔上来散落的碎瓷片距他还有相当一段的距离，并没有什么危险。
方才还在看热闹的人们这时似乎也意识到了谢道恒所处位置的安全，于是有几个便向这边挤来，倒是稀里糊涂的将谢道恒挤在了身后。
好在从众人的夹缝里，谢道恒还能看到楼梯口发生的情形，足以满足他的好奇心。
“你奶奶的陈落宇！敢跟老子抢女人，老子今天要是废了你，老子就不姓顾！”
熟悉的跋扈声音传进耳中，让谢道恒难免眨了眨眼睛。
再从人们身体的夹缝中看到那个熟悉又嚣张的身影之后，谢道恒更加可以肯定，这世道还真是冤家路窄了。
这位“顾小爷”虽然只有十六岁，也从来没学过什么成套路的武艺，却因为打架的时候有一股子狠劲儿，所以在京中的打混中也未曾输过几回。
虽说这其中也不免有对手因为忌惮他的身份，而不敢下死手的缘故在，但他打架时那种拼命的架势，的确有些骇人。
即便是在这时候，顾小爷也是十分的狠辣，一边骂着，一边紧紧的追着正在往楼上跑的人。
顾小爷的手中提着一个青瓷的花瓶，这时候他跑到楼梯的一半，稍微停顿，手中的花瓶照着前面的人就砸了过去。
前面的人用余光瞧见了顾小爷的动作，急忙往侧面一跳，将将避开了被花瓶砸中的命运，却也难免被四溅的碎片割到了腿，挂了彩。
“你他妈别逼人太甚！别以为我真不敢杀你！”逃跑的人也是气得够呛，这时候眼见着无路可逃了，索性随手从食案上抽了一个盘子，举在头顶，大骂起来。
“呸！”顾小爷此时也停住了脚步，瞧着对方的模样嘲讽的一笑，弯腰从地上拾起一块锋利碎瓷片子拿在手上，冲着对方划了两下，骂道，“你他娘别跑，有种的跟爷爷我试一试，看看到底谁能杀了谁！”
周遭的看客们此时都紧张万分，很多人想要下楼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可是顾小爷二人正堵着楼梯口不说，而且楼梯口附近那满地的碎瓷片子，也看着让人慎得慌。
谢道恒感觉惊慌的人群又往角落处挤了挤，于是自己的视野倒是开阔了些。
这时候他才看清楚，原来顾小爷对上的，还真不是什么鸡鸣狗盗之徒，而是一个三十余岁，浑身纹身的壮汉。
再看这位顾小爷，十六岁的年纪，身子骨也算不上壮实，身量也不高，甚至一张脸蛋要是去了狠劲儿之后，似乎还是一个长得有些清秀的少年。
偏偏是这么一个少年，竟然把一个壮汉逼得逃上了楼，谢道恒不禁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眼前正要上演的绝对是一出难得一见的好戏！
于是他忙里偷闲的为自己倒了一盏茶，好奇的看着顾小爷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