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唤作“三娘”的女子虽然衣饰华贵,但有些太过艳丽,而且一举一动中也多少带了些轻薄的味道,不像是好人家的女孩儿。
再说,如今这个年代,好人家的女孩子,除了林蕴才这种的,又有几个能这样抛头露面的跟男人吃饭的?
三娘烟视媚行的看了一圈,有些享受林家家兵的目光都在自己的身上打量着,于是用懒洋洋的声线道:“不走了,就在这里好了。反正还是有地方坐的,再说,奴家就喜欢吃这里的八十一丹。”
“好好好,那就在这里吃,都依你。”年轻的男子温声笑道。
“呵,一对狗男女,倒也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横行于世。这世道还真是变了!”林勇麟冷哼了一声,他一贯最看不起这等小白脸,尤其是被女人牵着鼻子走的小白脸。
坐在林勇麟对面的谢道恒注意到梅香的面色有些发白,不无担心的问道:“姑娘,可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么?”
正想附和林勇麟话语的林蕴才,这时候也瞧见了梅香的脸色,不由得骇了一跳,问道:“梅香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梅香急忙摇头,把脑袋藏得低低的,目光躲躲闪闪,像是害怕被人发现一般。
谢道恒看了看那对林勇麟口中的“狗男女”,又看了看梅香,问道:“梅姑娘,你之前所说的订婚之人,就是刚刚进店来的这位郎君吧?”
梅香闻言身子就是一颤,贝齿将嘴唇要的泛白。
“什么?”林蕴才来了怒气,猛地就是一拍桌子,“这世上怎么就有这等背信弃义之人!我得与她好生说道说道!”
梅香一慌,刚想去拦,林蕴才却已经蹭蹭蹭的窜了出去,站到了那对男女的面前,笑呵呵的道:“这位郎君好兴致,这么早就携妓悠游么?”
“我携妓不携妓与你何干?”男子皱了眉头,打量了林蕴才一番,眯了眼精一笑,道,“难道这位姑娘也是寂寞难捱,看上了本郎君么?哈哈!来来来,为本郎君满上一杯,我亏待不了你。哈哈——”
林蕴才闻言也不着脑,笑眯眯的就拿起了食案上的酒壶,轻轻巧巧的打开壶盖子,径直的就将酒水泼到了那男子的脸上!
男子的笑声戛然而止,顿时脸色就被气的发青:“你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这县里的主簿大人都要敬我三分,你凭什么敢用酒水泼我!”
“哎呀,真是失礼了,原来是这抱阳县里的大户郎君啊!”林蕴才面上做吃惊装,手上却又拿起了邻桌的酒壶,依样画葫芦的再次泼到了男子的脸上。
男子这回明显狼狈起来,不仅衣衫的前襟都湿了,而且发髻也弄乱了。
“你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男子惊怒着喊道。
林蕴才微微冷笑:“就你这种小白脸,都未必能打得过我!”
“你到底要做什么!”男子怒道。
“没什么,”林蕴才冷冷的看着他,“我就是想问问你,你青天白日的跟一名风尘女子情意缠绵,又至你未过门的妻子与何地?”
“未过门的妻子?”男子怔了怔,“你是说梅香?”
“呵,难得你还记得她。”林蕴才冷冷一笑。
男子皱了眉头,厌恶的道:“她家中败落,人都不知道被卖到何处去为奴为婢了,这婚约自然是该解除的!”
“这话倒是听着新鲜,你一个与她定了终身的人,在她有难的时候不但不施以援手,竟然还眼睁睁的看着她去为奴为婢,还说的这么义正言辞。你们男人,都是这等猪狗不如之辈么!”林蕴才怒斥道。
“我如何行事,如你又有何相干?”男子怒极,“再说,当年我想要娶她,也不过就是看上了她的万贯家财。如今她家树倒猢狲散,我不过是与她有婚约而已,又没有过门儿,为何要帮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