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恒认得这是去往郡守府的路,眨巴了一下眼睛,再次开口:“敢问诸位,我可是犯了什么罪?”
“不知道!”领头的府兵瞪了谢道恒一眼,又赶忙去催促其他人,“再快些再快些!若是郡守大人急了,小心你们腰里别的钱袋子!”
就这样,抓人的人一无所知,被抓的人一头雾水。
这样的一队人马轰轰烈烈的冲着郡守府赶去。
而这个时候,郡守府的前院中,二十余名士子早已等待的有些疲倦。
他们虽然都是前后脚来到此处的,此时却渐渐分出了一道沟壑。
一面是谢安之为首的士族子弟,另一面便是与之相对的庶族士子。
谢安之是谢家这一代的子弟,如今已经十七岁,才华说不上顶尖,但在族中也是小露锋芒。
今日的中正选评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探囊取物之事。
被傅粉熏香的士族子弟围绕在中间,谢安之有些厌恶的皱了眉头。
见到谢安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本想前来闲聊的士子生生止住了脚步,互视了一眼,尴尬的笑了起来。
杨言之看着不远处的这一幕,从鼻尖里发出一声轻哼。
“谢家人在紫阳郡里张狂惯了,他们那些小门小户,不过就是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梁书涣嘲讽着说道。
“听梁兄的意思,似乎跟这位谢家郎君很熟?”杨言之百无聊赖的发问。
“说不上有多熟,但送过两名歌姬,总算是能够说得上话。”梁书涣洋洋自得的说着,笑着就往谢安之那边走了过去,一礼之后答了声招呼。
谢安之这时候倒也没有再拿什么架子,淡笑着对梁书涣一拱手,不冷不热的与后者攀谈起来。
杨言之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这些小来小去的人情往来,真的没有多少意思。
……
……
转眼便已过了午时二刻,除了郡守大人出来对诸位学生说了句稍安勿躁之外,这郡守府外面的大堂里便再无一丝消息。
人们等待的时间长了,心中多少涌出了些不耐烦的情绪。
但考虑着如今身处的地方,即便是那些个平日里孤高自傲的士族子弟,都不敢轻易做出什么越矩的行为。
甚至有人也在心中思付着,心想这些等待,会不会是中正官特意出的考题,来考校这些人的心性的。
一念至此,那些焦急的心思便更加不敢外露了。
围在外面等着看热闹的人却多少有些不耐烦,但好在离得远,那些牢骚的声音很少能传到大堂中来。
杨言之的目光扫过外面等待的人群,再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容之后,便收回了目光。
罗清杨正有些焦急的等待着,他时不时的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袍,希望自己能够以最好的风姿面见中正大人。
与他们这些穿着寒酸衣服的庶族子弟不同,士族子弟多是傅粉熏香行止翩然。
虽然庶族中也不乏那等富庶之家,但士族百年以来所养成的高门气度,的确是他们那等门户之家所学不来的。
即便是身着同样的衣物,熏着同样名贵的熏香,那举止之间的细节,便能看出一个人的门望出身。
在这些士族子弟面前,庶族士子多少有些自卑的心思,而士族子弟也不免有些自矜的意思,于是两种人之间便渐渐站的泾渭分明起来。
罗清杨此时便站在庶族士子中间,不时的跟身旁认识的人说上两句闲话,偶尔瞥向对面士族子弟的目光中,也难免流露出几丝欣羡来。
其实不管是士族还是庶族,能不能被评选入品,凭借的都是十余年的寒窗苦读。
只可惜同样的德行才能,士族子弟的品级,却偏偏要比庶族高上不止一头。
不过是生在了一个好人家罢了。
微微叹了一口气,罗清杨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他现在十分想要见到谢道恒,若是谢道恒也在这里,看着他脸上那副淡淡的让人安心的笑容,自己大概就不会如此紧张了罢。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罗清杨的想法,在大堂中一阵突兀的风吹过之后,谢道恒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罗清杨的面前。
罗清杨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眼睛,实在不大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是自己太过紧张,而出现的幻觉?
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罗清杨看着眼前出现的谢道恒,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那个,道恒?”
“哦,是罗兄啊,你也在这。”谢道恒眨了眨眼睛,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