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敲响,苦雨斋的老板有些疑惑,心想自己住在这里怕是快要二十年,怎么这一回竟有人来敲门?
怕是无聊的孩子吧。
这样想着,老板便仍旧一动不动的躺在榻上,如若未闻。
敲门声却再次响了起来,比上次的节奏快了些,可仍旧十分坚定,里面甚至透露出一种坚毅的执着。就好像若是老板不去开门,他便会一直敲下去一样。
恼火的皱了眉头,老板在榻上翻了个身子,让自己背对着外间,继续和衣而睡。
“咚咚咚。”
仍旧是同样的敲门声,不温不火的再度响起来。
老板却是再也躺不住了,骂了一声娘,艰难的扶着左腿,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敲门声再响,老板已经走到了店门旁。
“敲敲敲!讨债啊?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愤怒的咒骂着,老板有些费力的将门板抬起,打开了店门。
风和着雨突兀的吹进店中,老板眯了眼,才看到眼前的人。
“老板,我是来借钱的。”一身湿衣的谢道恒明显有些狼狈,看着自家老板一脸愤怒的模样,微微苦笑起来。
老板闻言微怔,侧了身子,皱眉头道:“先给我滚进来,你再站在门口一会儿,我这些家当非得让雨水泡了不可!”
谢道恒听命进了,又帮老板顶着风雨将店门关好,这才郑重的说起此行前来的目的。
冲着老板一揖首,谢道恒郑重的道:“老板,人命关天,还请老板先借两千钱予我。”
“两千钱?”老板狐疑的看着这个浑身湿透的人,“你做什么?”
“有一个朋友得了急病,现在急需钱治病……医馆那边,好说歹说的先赊了账吊命,可要是没有药钱……”
“你母亲生病的时候,你跟医馆打交道打得多了。怎么,这回他们还是不给你面子么?”老板瞥了谢道恒一眼。
谢道恒微觉尴尬,涩笑道:“老板您也知道,那时候的帐虽然已经还完了,但过程的着实有些困难,所以……”
“救吧救吧,自己连饭都快吃不饱的主,还总想着救人!也不知道脑袋里头是不是还想着拯救天下苍生那!”老板冷哼哼的说着,自己却已经转到了柜台后面,扭开钥匙,借助着昏暗的烛光点起钱来,“你的朋友都是有数的,是哪个病了?”
“我不知道他的姓名。”谢道恒笑的有些腼腆,就像是被长辈发现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老板点钱的手一滞,复又继续起来,只是说话的口气变得更加恼怒了几分:“得得,连对方叫什么都不知道,路上随便碰上个叫花子你是不是也要救上一救?得嘞,我可知道了,这钱十有八九就是白扔了!罢罢,就当我被人偷了!”
谢道恒闻言苦笑,无话可说。
点出两千钱的银票,老板一肚子气的将钱拍在柜台上,头也不抬的道:“两千钱,够了吧!”
谢道恒点点头,诚恳的道:“应该是够了,要是不够的话,我再向老板您开口。”
老板一下子就将双眼瞪得浑圆,恨铁不成钢的直拍桌子:“三清道君在上,我怎么就收了这么个家伙给我干活啊!”
谢道恒微涩的笑,又一揖拜别了老板,拿着银票就往店外走。
“等会儿!”老板头痛不已的叫住他,顺带着狠狠瞪了他两眼:“就你那身子骨,这么出去再晃荡一圈,之后再需要救命钱的,就是你而不是别人了!跟我进屋换件衣服去!”
“哦。”谢道恒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落汤鸡般的衣服,讪讪的笑了笑。
跟着老板向里屋走了两步,谢道恒才想起什么来,脚步微滞。
“怎么?不敢进来?”老板斜睥了他一眼,自己一人先行走了进去。
谢道恒站在外面,却迟疑了起来。
之前便说过,他打小便经常来苦雨斋打混,这一混便是十余年。
十余年间,他与老板已经混的十分熟稔,却从来没有去过内间。
苦雨斋的内间里屋对于谢道恒来说,从小便是一个谜一样的存在,他在小时候迷恋野史杂闻时,曾几度猜想过老板的真实身份,并认为揭示这些真实身份的证据,就隐藏在内屋之中。
所以他产生过许多次窥探内屋的念头,却又几番被生生忍住了。
究其原因,多少是因为他有些害怕。
害怕老板若真的是个被官府缉拿的江洋大盗,被自己拆穿之后,岂不是会就此离开?
在好奇与陪伴中选择,年幼的谢道恒一直选择了后者。
年纪渐大之后,开始明白人与人之间应有的距离,于是一直谨守着,不迈瑶池一步。
他毕竟不是孩童了,脑中自然不再有那些稀奇古怪的心思,甚至渐渐忘记了内屋的存在。
可就在这时候,老板竟然让他进内屋。
看着内屋门上的门帘,谢道恒眨了眨眼睛,平缓的呼吸了几下,走了进去。
“我这没几件衣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