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珠岛上的海珠会进行到第十三日时,几辆式样普通但是风尘仆仆的大车驶入了广州府城北门,也不往客店驿站而去,一路径直便向市舶司衙门行去,到了市舶司衙门所在街道却不往正门方向行走,那领头的大车如识途老马一般,不需任何人指引,调转车头进了一条横巷,行不多时再一转,却便是市舶司衙门的后门所在。
市舶司后门侯嘉早已派人严密把守,一个锦衣卫百户他虽然带了四五十人去了海珠岛,但是剩下几十人把守区区市舶司衙门却也不成问题的。这几辆大车刚一转入后门所在的暗巷,便有把守在此的锦衣卫上前拦住,那赶车的车夫并不畏惧这干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校尉们,缓缓住了车子,从车帘中接了个物件出来,交予了上前盘查的校尉。
上前盘查的校尉见了那物件,脸色便是一变,不复之前嚣张跋扈的盘问神色,极是恭谨的接过了那物件,留了一人在此,另一人则捧了那物件朝着后门飞奔而入,再过不多时,便见了个穿着试百户服色的锦衣卫快步行了过来,到得那大车前十分恭谨的说了几句话,便命属下的校尉们将大车引到后门前,引了车中一干旅客下车入衙,再过不多时,便有四人自后门扬鞭上马,打马朝南门而去,观其行迹,自然是去找依旧盘桓在海珠岛上的侯嘉去了。
在海珠岛上盘桓了十三日的侯嘉此时已经能够完全掌握海珠岛上的诸般情况了,广州知府杨宏图只在第一日来打了个转,侯嘉当着他的面拿了安永,本以为他会寻事找回场子,等了半日却不见了下文,一打听,才知杨明府只在岛上转悠了一下,甚至连集市都没入就匆匆回了府城。
杨宏图回了府城,而布政使司干脆就没有派人来,留在海珠岛上的官员就他品级最大,又有几十精干的锦衣卫在身边,因此一众办事小吏衙役联通巡检司弓兵,纵使心中有些不情愿,却也掀不起什么波浪,这小小但是流通着巨额财富的海珠岛,主宰便就此成了这位上任才几月的市舶司新提举了。
从市舶司衙门赶到海珠岛上报信的四名锦衣校尉赶到目的地时,日色已暮,一天热闹的集市也接近了尾声,有些卖空货物或者买到适意货物的商贾三三两两往外走着,想赶着最后一点天光回到广州府城,好好整顿一下啊此番在海珠会上的收获,而更多的商贾则是选择了在集市之中宿营,多呆一日便多赚一日,况且每次海珠会到最后都会有远道而来的番商选择将未曾卖出的货物折价出售,到得那时,才是拣便宜的好时候呢。
“启禀大人,城里派人来报信了。”侍卫进入侯嘉起居的木屋通秉有信使的时候,侯嘉正在跟负责几处税卡的从吏们核对账目,苏书玉依旧是一身男装打扮,装作侯嘉聘来的师爷,坐在侯嘉身侧负责帮侯嘉解决那些在侯嘉看来有如天书的四柱帐。
而在另一边盘膝坐着,不时偷眼瞥着苏书玉的则是那干从吏,经过这十数日交道,他们很是明白这位貌不惊人瘦瘦小小的苏师爷有着什么样的本事,便是他们的账目做得再是隐秘,这位苏师爷也能一眼看出其中纰漏。
头几日的账目几乎没有不被他查出漏洞然后被提举大人摔回脸上的,害得他们只得就着昏暗的灯光连夜重新做账。这一段时日内也有胆子大的以为自己做得干净,那苏师爷看不出破绽,被提举大人摔了两次账本之后依旧想方设法的动手脚。但是很可惜的是,那苏师爷却还是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账目的差错,这一次提举大人没有再摔账本,而是直接了当的免了那人差事,一面让那苏师爷顶了一天税卡的班,一面又命人回城再召了个从吏过来办差。
反正市舶司衙门有品级的九品从吏有九个,没品级的书办小吏更是多得很,可都是心心念念想往上爬混个出身的。而且从吏们一贯依仗的两名副提举在第一日被提举大人折了面子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在海珠岛上了,也无人给他们这些小吏撑腰,几番重压之下,他们这些勉强混了个出身的低品小吏,除了屈服,又能怎么办呢。
“回禀大人,今日账目都做得很是清晰,并无问题。”苏书玉恰好从面前的账簿之中抬起了头,朝侯嘉道。
“嗯。”侯嘉点了点头,示意那几名从吏上前领回各自的账簿,道:“海珠会还有三五日也就结束了,几位这段时间做得很好,但行百里者半九十,最后几日切莫大意,回城之后本官自有加赏,”
“是……”
“谢大人……”
几名从吏参差不齐的应了,跟着谁办事不是办事,这位提举大人虽然下手狠辣些,但也是赏罚分明,只要能捞些钱养家,跟着谁,又有太大区别么,左右能混上这个出身已经是祖宗积德了,他们可没想过自己能有陈举之那般好的运气,从不入流的没品小吏混到从六品的市舶司副提举。
“各自回去休息罢。”侯嘉挥退了几名从吏,待一众人都行了出去,把守在门前的侍卫进来表示那干从吏都已经走远之后,方才唤了前来报信的锦衣校尉进来,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回禀大人,京中来人了。”四名锦衣校尉躬身入得房中,整齐划一行了一礼,便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