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说的没错,做人的确要讲良心!”素纤一改柔弱,深如古井的眸子里射出犀利的光泽,厉声对陈妈妈喝道,“这些年来,雀苑的份例便时常短缺,近三月来,更是越发变本加利,一连三月,雀苑里没有分得一文钱的份例,你可知道,我堂堂二小姐,竟然沦到了以野菜充饥的田地!
以前短缺的份例,我也不再计较,可是这三月来,却得好生说道说道。今日你若是补足了这三月的份例,也就罢了。这绢花也全当我送给玉儿戴着玩儿,若是你再拒不承认之前的错漏,就休怪我闹到母亲那里。这拾而不交的罪名,虽不至于断指,却也足以令你们母女分离,落得凄淡的下场。陈妈妈,个中轻重,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你,你!”陈妈妈气的脸色发白,抬起微颤的双手,指着气势凛人的素纤,哑声言道,“好啊,你这是故意设下个圈套让我们母女俩往里钻,你好卑鄙的手段!”
“卑鄙?!”素纤展颜露出甜甜的笑容,刚才犀利的神色不复存在,好似那瞬间的冷凛,只是对方的错觉一般,“若论卑鄙,我恐怕不及陈妈妈万一。平日里就是我不懂得使卑鄙手段,所以落得任人欺凌的田地。就连你的好女儿玉儿,见了我这二小姐,也是一副视若无睹的模样。看来做人还是适当耍些卑鄙的招数才成,否则我岂不是被你们骑到脖子上玩儿了!”
玉儿哪里见过素纤如此厉色,当即面色大变,往后退了一步,躲在陈妈妈身后,时不时的探头,向素纤投去畏惧的眼神。
而原本跪在地上哭泣的翠丫,不知何时己经站了起来,抬手抹一把脸上残留的泪痕,站在素纤身后,下颌微扬有些得意的看着面如土色的陈妈妈。
此时的翠丫打心眼里将素纤偑服的五体投地,自从那日回到府里,二小姐便如同换了个人般强势起来,不仅在敢大夫人跟前辩出三分道理,使得大夫人哑口无言。而后在花园里暗治大小姐及三小姐,今日竟然敢面对面的与陈妈妈交锋,硬生生的将素日里精明老辣的陈妈妈逼到了死角。看来二小姐当真醒悟了,她终于明白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虽然晚了些,但好菜不怕迟。
刚才在雀苑时,翠丫原本还在担心二小姐的安排是否行得通。但此时从陈妈妈母女二人的神情看来,二小姐明显占了上锋,如今哪怕陈妈妈咽不下这口气,将此事闹到大夫人那里。大夫人为了顾及颜面,以免担下亏待庶女的名声,也定然会‘秉公’惩治玉儿。陈妈妈与玉儿相依为命,玉儿便是陈妈妈的死穴。二小姐这招果然老辣!
思绪间,翠丫余光轻瞄年仅十三岁的素纤,突然觉得就是当年的二夫人,也没有这般沉稳的心智,素纤倒大有‘青出于蓝,更胜于蓝’的势头。
陈妈妈显然也被素纤的神色给镇住了,直愣了半晌,方才缓过神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素纤猜的没错,陈妈妈的弱点便是她唯一的女儿-玉儿。那绢花早在购买当日,帐房郭先生那里便己有了记载,若无人问及,倒也勉强揭了过去。若素纤追究起绢花的下落,纵然陈妈妈在大夫人跟前,供出翠丫暗赠绢花一事,也是不足以取信于人的。
素纤虽然长时间以来不被人待见,但再不济,也是府里的二小姐。陈妈妈克扣份例中饱私囊,大夫人那厢虽然知晓,却因有着同样得了好处的胡妈妈进言,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不知。
可是如今若将克刻份例一事,抬到明面上谈论,即使大夫人心知肚明,也断然不会为了维护区区一名二等丫头,而落下个亏待庶女的名头。纵然府里谁都知道,这些年大夫人是如何对待素纤的,但也只是私下里窃语,谁敢摆在明处议论。要知道,若是传出去,坏了大夫人贤德的名声,那将会受到比死还难受的‘恩待’!
陈妈妈想了又想,好一阵衡量利弊,终于败下阵来,有些沮丧的碎声乞言道,“二小姐息怒,是老奴的错,近日为了老爷寿诞,竟忘了给雀苑配发份例的事儿了。好在二小姐提醒的及时,老奴这就去给您备下,稍后亲自送到雀苑里,断不敢少了分毫。”
素纤冷冷一笑:这陈妈妈还真是个不甘吃亏的主儿,明明克扣了三个月的份例,却只愿意补足这个月的,这可不行,不是我的,我分文不取,但若是我的,便不可少了一毫。
“这个月父亲的寿辰,府里内外的确忙的很,就连我苑子里的香草也被胡妈妈调到了前苑帮忙,府里院落众多,雀苑又离的较远,若有错漏倒也勉强说得过去。”素纤浅笑着言道,眸子清波荡漾,好似己经原谅了陈妈妈似的。
“是是是,老奴多谢二小姐体谅。”陈妈妈真不愧是府里的老人,极懂审时度事,此时见素纤语气稍缓,忙不迭的应声,“老奴这就去给二小姐配备份例。”
说着,陈妈妈便欲往后房走去,心里却暗自肉痛,看来这个月孝敬给胡妈妈的用度,以及分发给膳房里婆子们的份例,只有自己贴补了,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有前面两个月私挪的用度作为贴补,左右算下来,也不算亏。
“慢着!”素纤轻呼,随即话锋一转,“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