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却变了脸色,眸子里色泽越发沉了下来,冷眼看着跟前好一副母女情深的画卷,淡声对身旁的伺候的胡妈妈言道,“还不搀起三小姐,稍后让大夫来瞧瞧,若是伤了身子,日后老夫人回来,我这做母亲的恐怕难以交待!”
大夫人淡声言语,却将‘母亲’二字咬的极重。旁人不太明白,胡妈妈却己经听了个真切。
上前一手轻托着林露莹的手臂,助其站起身来,一面低声对三姨娘言道,“三姨娘,请容老奴多嘴,三小姐失足跌倒,做姨娘的心疼那是自然,可也得顾及着大夫人的颜面才是。。。”
三姨娘闻言一愣,抬头有些不安的向大夫人看去,只见大夫人冷冷的扫了自己一眼,随后将目光调向一旁,淡声言道,“今儿是怎么了,好好的晨定,却乱事频出,罢了,都散了吧,巧娟(三夫人之名),你伺候三小姐回房歇息,稍后大夫前来诊治,若有不妥之处,使人前来回禀。”
此话乍一听来并无异处,但明白人细细一嚼却不难察觉,大夫人是在故意敲打三姨娘。林露莹身旁本就有自己的贴身伺婢珍珠、玉儿随身伺候着。可是此时大夫人却避而不提,反倒让三姨娘前往伺候。
这分明是在提醒三姨娘,虽然她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但谁是主,谁是奴,却是不容混淆的。
当然大夫人本意并非是在故意抬高身为庶女的林露莹,林府中唯一能让大夫人愿意捧上天的,只有自己的一双儿女。刚才这番话,却是故意一泄心中对三姨娘的不满罢了。
想当年,三姨娘未能夺得平妻之位,可没少给她做脸子,在老夫人跟前,更是下了不少眼药。
这个女人,给点颜色就敢开染坊,这些年来,仗着小儿子得老夫人宠爱,区区一个贵妾,竟然在府里下人跟前,混出三分平妻的意思来。
大夫人心中早就不虞,只是碍于当家主母的贤名,暂且隐忍下来罢了。
因此刚才素纤对三姨娘隐射其奴才身份时,大夫人不仅没有生气,心中反倒生出一丝痛快。
谁知,林露莹却气急败坏的替三姨娘出头,俨然不将自己这位嫡母放在眼里,纵然你心中仅有亲娘并无嫡母,但若是摆上桌面,却是极为不智的。
大夫人眼中哪里能揉下这粒粗沙,倘若不当众拉回颜面,日后下人们真将三姨娘将作平妻一样仰望,自己又将如何立威?
三姨娘被大夫人如此一说,脸上更加挂不住了,若刚才素纤所出之言,她可以摆摆脸色以示不满,但此时大夫人的敲打,她却是不敢有丝毫异样,任是多大的怨气,也唯有乖乖的咽下肚去。
谁让人家说的在理,谁让自己的确是妾室的身份呢,即使是贵妾那又如何,使终还是妾罢了!
“是,大夫人放心,巧娟这就伺候三小姐回房歇息。”三姨娘强忍着满腔屈辱,搀着林露莹对大夫人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姨娘。。。”林露莹见形势不对,早己止住了哭泣,见自己姨娘如此卑恭的神态,不忍的低声呼道。
“。。。”三姨娘轻扶在林露莹肘臂处的手,略一用力,暗示她不可多作言语,省得又让旁人拿了错去。
得了暗示,林露莹不再言语,临离去时,侧身向一旁的素纤投去怨毒的一瞥,林如雪紧随其后,离开了玉兰宛。
众人散去,素纤却并没有离去的意思,对大夫人福身言道,“母亲,女儿有话要说,请母亲允女儿进房说话。”
今日素纤的装扮,虽然是旧装着身,但较平日里来说,却甚是鲜亮。随着年纪的增长,素纤出落的越来越象其母张氏。
大夫人淡漠的看着那张当年让她恨极了的脸,心中说不出的厌烦,微微颦眉努力按捺住翻涌的郁气,沉声言道,“好好的晨定,因为你的到来,闹成这般收场,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母亲,女儿今日前来,一为晨定问安,二来则是向母亲请罪,还望母亲给女儿机会。”林素纤端庄的深深一福,面色恬静,清洌的眸子里满盛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