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老婆发彩信的那个,”景天一把烟灰缸拖近,摁灭手中的烟头,那张被岁月摧残得不轻的额头,显出被刀刻过的两道深纹,
“别打马虎眼,有啥说啥,”牧涛催道,
“你拿着胡老师的身份证,去趟移动营业厅,近三个月的通话、短信记录刷刷立马出來,这事何必给第三人知道,家务事就在家里解决好了,”
景天一个性豪爽、义气,向來快人快语,这样子委婉迂回,牧涛心头不由地一紧,“对方背景很复杂吗,”
景天一摇头,“有些事知道太多可不是好事,”
“但这事和我有关系,”
“你充其量算个跑龙套的,别打肿脸充胖子,”
“天一,”牧涛不悦了,
景天一重新点起了支烟,把表情藏在浓浓的烟雾之后,“发彩信的这个主,到不是个什么人物,女,二十二岁,四川人,在宁城某公司做会计,在发彩信之前,她打了通电话到胡老师工作的幼儿园打听胡老师的号码,这些,我还是从胡老师的手机记录里追查的,而这个号码就在发彩信之后,突然遇到了黑客攻击,记录被抹得一干二净,我特地找了专家來帮忙,专家叹气,说对方技术高明,我不甘心,索性來了个大调查,,,,,,”
“你发现了什么,”
“发现钟荩和晚报一位叫花蓓的记者手机都被窃听,我问同事为什么,同事支吾了半天,让我不要问,说不是搞什么非法活动,我又问窃听的目的是什么,同事回答说追女孩子走捷径呗,我头脑一热,又往深处调查了下,,,,,,”
“汤辰飞,”
景天一慢吞吞抬了抬眼,“这只是其中之一,其中之二,发彩信的女子所在公司的幕后老板就是汤辰飞,现在,这位女子已经被辞退回家了,”
牧涛心一下子沉了,“汤厅长知道这些事吗,”
“父子俩关系紧张得好比南海局势,这不是件新闻,还有一件事,戚博远的辩护律师常昊在酒店停车场被人刺了一刀,保安说是抢劫者所为,但现场沒查到一点痕迹,”
牧涛站起身,披着个大浴巾,在屋子里踱來踱去,
“人的能力有限,别把公安当成神,只能是脚疼时医脚,头疼时医头,其他部位,你看着不舒服也由他去,”
“你我虽然都成家生子,但也曾年少冲动过,我们追女人时,上能做到什么,下能做到什么,”
景天一自嘲,“老婆看中一条裙子,我一看价格,头直冒汗,装肚子疼把她哄出來,以后只要经过那条街,我都拉着她绕道,”
“我也差不多,”牧涛叹气,
“牧涛,这不是好莱坞大片,”
“我明白,说不定我也被人利用了,但是这一切仅仅只为追个女人,”
景天一沒回答,说起了另一件事,“戚博远公寓所在小区的录像带被盗一事,我也查过了,录像带确实找不着,但保安提供了一条线索,戚博远妻子生前,曾有辆陆虎送她回家,因为她平时不与人交往,陆虎那种豪车不常见,保安多看了几眼,开车的是个英俊的年轻男人,”
话音一落,休息室内瞬刻一片缄默,
许久,景天一伸了个懒腰,从卧榻床上下來,“不早了,该回家啦,”
“天一,我眼前好像有许多块碎片,我怎么的都拼不出一个完整的画面,”
“那是最关键的一块还沒找到,但是,我不希望找到,”
牧涛默然,他懂景天一的意思,但他有种感觉,那块最关键的碎片,怕是散落在宜宾,抬手看表,快十一点,钟荩此时应该离武汉不太远了,
“阿嚏,,,,,,”钟荩揉揉鼻子,江上风大,又下着细雨,温度比白天凉了许多,在船上看雨和在都市里看是两种不同的景致,沒有树木和建筑的阻挡,雨肆意地随风轻舞,雨丝时而轻快,时而急骤,摇曳生姿地投入涛涛江水之中,
宁城到重庆是逆水破浪,江流平缓,水深江阔,宁城已经远去,两岸看不到一星灯火,夜很深了,
钟荩是从梦中惊醒的,
她梦见凌瀚了,温柔地看着她,手里牵着一个孩子,孩子不过两三岁,仿佛和她捉迷藏,脸藏在凌瀚的腿后,她只看见一只翘起的羊角辫,哦,是个小姑娘,
这是你的孩子吗,她有些心酸地问,
你不认识她,凌瀚问道,
像卫蓝吧,她记得卫蓝那张白皙如玉的丽容,
凌瀚叹气,慢慢蹲下身,把小女孩推到她面前,你好好看看,
她努力瞪大眼睛,明明这么近,可她就是看不清小女孩的面容,她着急地眨着眼睛,
來,叫妈妈,凌瀚柔声对小女孩说,
她呆住了,怎么可能,她的孩子在三年前就沒了,我不是你妈妈,她把脸别开,
钟荩,是她,你抱抱她,就明白了,凌瀚鼓励地朝小女孩挤挤眼,
小女孩向前迈了小小一步,樱红的小嘴一抿,害羞地耸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