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馆套房的小厅里。吴畏跟四月对面而坐。中间隔着一张桌几。
宾馆的房间照例灯光幽暗。吴畏又坐在灯影中。四月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她戒备地抓紧了手里的那杆高尔夫球棒。
吴畏点燃了一根烟。狠狠抽了两口。又长长地吐个烟圈:“NND。人活个什么劲儿啊。一根烟都不能随心意。”
他对着四月笑了一下:“别用那种看**犯的眼光看我。今天晚上你就是个天仙。我也不会碰你一根手指头。我现在都快被逼疯了。哪里有那个闲情逸致。”
吴畏的电话忽然响起來。他看了一眼。扯扯嘴角。把手机啪地关了。扔到房间一角去。
四月不安地动动身子:“你想对我说什么。快说罢。我还要回去呢。”
“你新交了等你回家的男朋友。对了。我倒忘了。你现在上班了。可以光明正大谈恋爱了……”
“你要再不说。我可要走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呢。不像你做老板的。可以自由安排自己时间。”
吴畏沉默了一会儿。叹口气:“四月。你现在还想不想爸。”
四月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題:“他视我如己出。给了我那么多关爱。我自然会想的……”
“最后那段日子是你一直陪着他的。你也该很了解他罢。他是多么要强和不甘人后的男人……我那个时候虽然一直恨他。对他的能力、野心和手腕却是佩服不已的。这个中盛集团是他跟我妈一手创建。在他手里辉煌过。在L城商界。他也曾是所向披靡。唯我独尊。”
吴畏说完这段话。吸烟不语。良久才说:“后來。中盛到了我手里。虽然他有点不甘愿。可还是一直帮我打点。直到他身体不行了――你也应该很清楚。这个中盛集团是他的另一个儿子。他的企业王国。这是他打下的地盘和江山。”
四月耸耸肩:“为什么给我说这些。你是想说。中盛集团是爸的基业。你是因为爸才不愿意它毁了。不惜任何代价发展壮大它。包括跟市长千金订婚。”
吴畏笑了一下:“好犀利的小四月。问得真是尖刻。对。我承认。我做一切不是为了爸爸的遗愿。不是为了家族的荣耀。是为了我自己。这个中盛现在是我的中盛――爸的时代已经过去。这个中盛集团现在是我的王国。我的地盘。我坐享了我爸的其成。更沒有理由让它土崩瓦解。”
四月沉默了一会儿:“现在中盛的境况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么。”
吴畏苦笑:“我当时太贪图这个100万平方米的大项目。以为咬咬牙做下來。二三年功夫可以把中盛规模扩大一倍。把中盛发展到一个新的盛况……我低估了这个项目的难度……”
“先是原住居民动迁。有很多钉子户。我需要一个一个去解决。去讨价还价。后又是项目规划设计有问題。好不容易项目开工了。打桩又遇到暗浜沉降……前期费用比原先预算多了一倍多。以后的工程开放资金就处处紧张了……中盛集团在银行办过质押。并不符合银行贷款的条件……好在。我还有个好人脉资源可以求助――琳琳。”
吴畏脸颊抽搐了两下。好像“琳琳”这两个字让他牙痛似的。
四月一直很安静地听。她的手早松开了那根棍子。
“琳琳的爸爸郭市长是三年前上任的。此前是某局的局长。正负责国土资源管理。我接手中盛后。中盛就从建材生意为主。转房产开发了。这个部门是我经常打交道的。因为我和琳琳是朋友的关系。她爸我对一直都很照顾。”
吴畏又点上一只烟:“我把琳琳和她爸当我生意的一个的强有力的人脉支持。自然用心维持:请他们父女国外旅游。帮他们家买东买西。借琳琳一部车子随便开着玩儿。给琳琳MBA缴学费……我想。这种事背后的交易目的。大家自然都是清楚的。”
吴畏叹了一口气:“后來。琳琳爸班子竞选成功。做了L市抓经济实权的副市长……”
四月坐得有些累了。把腿缩到沙发上去。抱膝而坐:“所以。你跟公主就分手了。”
吴畏怔了一下:“公主。是她自己这么给你讲的。”
“你那个时候。女朋友不是公主吗。我记得很清楚……”
他摇摇头:“我跟公主之间。就男女那点事儿。别的什么也沒有。她很清楚自己的位子――年轻的时候。谁不做点儿轻狂的事儿。”
四月快为公主吐血了:原來她那么深情想着爱着的男人。只把她当作解决生理需要的工具……
吴畏撇开无足轻重的公主不谈。只说让他棘手的琳琳父女:“说实话。琳琳一直对我很义气。我有事情求她爸帮忙的时候。她从來鼎力相助。我那诸多难題。有一半儿都是在郭市长的指示和帮助下解决的……琳琳后來也开了个小公司。就是做建材生意。我为了感谢她。中盛集团的好多建筑材料都从她那儿买――我们合作愉快。共同朋友也多。常一起出去唱歌吃饭……”
“这个大项目招标一出來。我加强了对郭市长和琳琳的人情攻势。那个时候我跟琳琳整天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