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灼华。不对。我该叫你梁秘书还是韩小姐呢。”程子奕好看的桃花眼本该温情似水。而今却目光森冷。心里萌起一阵寒意。她眼眸中倒影着程子奕阴冷的面孔。他黑沉的脸色恨不得将她捏碎在他手里。
程子奕从來沒有这么恨一个人。恨到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捏碎了。
雅若告诉他一切的时候。他还不愿相信他的傻丫头会是那样工于心计的女人。将他玩弄在手心中。就算听到她说的那些话。他还是不愿意相信那是他的傻丫头。这个世界谁都可以算计他。却唯独除她。她是他血肉的一部分。而他于她不过是报恩的工具。像他这种被女人宠坏的男人。何时被这样利用过。
当他的傻丫头完完整整出现在他眼前。他仅存的自尊冲上脑门。他再也扼不住心底的愤恨。大步走进去扼住她的手腕。看到她皱眉的痛。他又突然后悔。这么就下了这么重的手。
“子奕…”她在他深邃的眼眸再也望不到那独一无二的温柔。心里的那根弦突然蹦短。她突然慌张起來。伸手去拉他的衣袖。他的手却突然向后。“这个游戏。好玩吗。”他眯着眼。讥讽地问道。
“不是的。你听我说…”她伸手又想去拉他。一碰到程子奕冷飕飕的目光。她吓了一跳。忙把手缩回來。
“如果我沒出现在这里。你打算让这个游戏继续多久。”
程子奕低沉的声音像抹了蜜的糖。她差点脱口而出:永远。
眼角瞟过苍白的脸孔。消瘦的下巴淹沒在披散的黑发中。白布遮盖了那人大半的身体。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來。身体颤颤巍巍地只能靠着程子奕抓住她手腕的力气让自己勉强强撑下去。
良久。程子奕的嘴角微微往上扬起。似他惯有的那种漫不经心。他突然松开她的手。她脚上一颠簸。被程子奕轻轻一推。就毫无预兆地重重摔在床头。脑中嗡嗡作响。声音盖过周围的一切声响。再无疼痛。只有心死。
灼华。你看到了吗。他终究爱得还是你。而我不过是一个替身。
“程子奕。”
“卢董。好久不见。”程子奕勾着嘴角。面色铁青。似來自修罗地狱般浑身都是戾气。
门缝里映射出一个明艳的女子。嘴角浅笑。
一连半个月梁灼华都将自己封闭在小小的空间里。卢彦每天会在吃饭的点回來。陪她吃完饭。然后离开。
她每顿都吃。却吃得很少。基本都是逼迫着自己强吃下去。即便是反胃。难受得很。她也要把饭菜灌到自己的胃里。卢彦说她是在找虐。自己作自己。每次看到她痛苦吃饭的样子。他都恨不得翻桌摔碗。但每一次都被他很好地克制住。
“程子奕”成了他们之间的禁忌。谁都不提那天。不说关于那个人的一切。沉默质很好的武器。他们都在等待遗忘。等待重生。然后等待某天彼此的生命中除彼此便无他人。
即使梁灼华每天顿都吃。但身体消瘦的速度还是一天天加快。每天早晨起來她都会被镜子里那个形容憔悴。面色惨白的女人给吓一跳。然后缓过神來。才慢慢接受那个可怕的女人便是自己。
卢彦不止一次想要拖着她去看医生。又一次到了医院门口。她愣是逃了出來。之后卢彦不再逼迫她。却是每天像小和尚念经一样。催促她去看医生。
无可奈何之下。梁灼华找了一个早晨去了医院。她想过医生可能会给她的诊断报告。什么营养不良。抑郁成积。却惟独沒有料到她怀孕了。
自从上次流产之后。孩子是埋在她心里的一个痛。她为了报仇。甚至将那个还未成形的孩子亲手杀死。她从來不是一个好母亲。只是沒有想到在自己亲手抛弃一个孩子之后。上天会这么仁慈地再次送给她一个孩子。一个属于她和程子奕的孩子。只是这个孩子來得太不是时候。在她还未品尝到其中的喜悦。更大的现实却悄然出现。半个月前她和程子奕已经彻底决裂。她不可能为了孩子再去找程子奕。而同样的程子奕还不会为了一个孩子轻易原谅她。他们本就该老死不相往來。愿意为程子奕生孩子的女人遍地都是。而她也答应卢彦。和他去柏林。世事难料。孩子的降临再次打乱了她本该平静的生活。
可是她能挣扎吗。哪怕是能留住这个孩子一分钟也好。可是她无路可走不是吗。她将自己逼到了绝路。除了抛弃他。她无路可走。
她是一个自私的人。自私到不配做一个母亲。所以上天总和开这样的玩笑。
她几乎是跌跌撞撞走出妇产科的。一路上她都恍恍惚惚。不知道何处是尽头。何处才是安生之处。
人生就是无数个巧合的结合体。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秒你该处于如何尴尬的场景。所以你只能向前。一直到下一秒的巧合出现。
狗血如此。
在下一个路口。梁灼华就算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会在医院遇见凌雅若。她依旧明艳动人。比那天她在门缝中看到浅笑的凌雅若。更加明艳。而她挽着的那个男人不是程子奕又会是谁呢。那个她思念的整整半个月的男子。他依旧意气风发。而不像自己形容枯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