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阴的,不知何时下起了朦胧细雨,白蒙蒙的水汽笼罩着这片焦黑荒凉的土地,了无生机。
灵竹抱着那半条袖子,蹲在残垣断壁中,埋头哭泣。
他对那个女子说:“竹儿,只要你没事,我便永远不会有事。”
你还记不记得,在数十天前,也是在这里,你倚着门框,含笑说出的那句话。
你说:“竹儿,没有什么能比你更重要,只要你没事,无论什么,我都不担心。”
如此相似的两句话,站在你面前的也都是我,为何结局却截然相反……
我才是你深深挂念、默默守候的人啊!
灵竹蓦地止住泪水,惊愕地睁大双眼。
不,我不是……
难道说……
握着袖子的手紧紧握起,指甲嵌进肉中,她却像感觉不到疼痛般,眼神愣愣地盯着脚下的土地。
一双湖蓝滚金边的华贵靴子忽然出现在视线中,淋在背上的细雨也随之消散,只听到雨滴一颗颗落在画伞上,发出轻微舒缓的嗒嗒声。
流云?!
灵竹猛地抬起头,但在看清身旁那人的长相时,眼底的狂喜尽数消退,露出深深的失望。
“丫头……”席捷右手撑着一柄白色画着墨梅的纸伞,左手轻轻抚上灵竹满是泥尘的脸颊,满脸心疼地说:“跟我回去吧……”
身体上承受了太多重击,精神上也受到沉重打击,灵竹此时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沉默地躲开他的手,失落地将脸埋进手臂中。
那件沾满血的衣服已经换掉,席捷此时穿着雪白的长衫,幽蓝的外套。头顶束着翠玉冠,银亮的长发在微风细雨中缓缓飘扬。皮肤苍白得过分,仿若一碰就碎掉的冰花。那细长的眉毛纠结地蹙起,妩媚多情的狐狸眼里,满是忧郁。
气氛过于压抑,两人各自安静地想心事,只有雨水打在画伞上微弱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席捷才犹豫地开口,打破了沉默。“灵族幼主……回来了……”
心脏猛地被提起,一口惊呼压在喉咙中。灵竹的肩膀剧烈颤抖着,声音都变了调子。“原来……真的是她……正主回来了……所以我没用了……就可以丢掉不管死活……”
语气里夹杂着深深的委屈,却又很是坚定,似乎要割破所有伪装及不甘心,用最大声的呼喊,强制自己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席捷忽然丢开伞蹲下身,紧紧抱住缩成一团的灵竹,无比心痛地说:“丫头,跟我回去……流云不要你了,我要……”
“少假仁假义地可怜我……”灵竹眼神空空的,泪滴无声一颗颗地坠落,混入泥泞的雨水里。“她才是神祖的转世,你不去跟流云抢夺,留在这里看我的笑话吗?”
直起身子挣脱他的怀抱,灵竹一下下用力地推搡他,大声吼道:“你走!去找她吧!都去找她吧,不要来惹我!”
席捷没有防备,脚下一阵趔趄,差点摔倒在泥水中。见灵竹眼神凶狠,全身都竖起防备,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便只好站在几步外,柔声细语地问:“丫头,我有叫过你‘灵竹’么?”
话题突然转变,灵竹眨眨眼,楞乎乎地摇摇头。
席捷无奈地叹口气,继续说:“我喜欢的是你,与她无关……到底要我说多少次,你才会明白……”
是……我么……
面前的男子满眼诚恳,鬓发微湿,幽蓝的衣裳在黯淡雨景里闪烁着灼灼的光彩。银发翩飞,衣袖飘展,面若月下海棠,高贵、神秘而独自芳华,举手投足间尽显王者之气。
这么一个坐拥天下、俊美脱俗的人,喜欢的是平凡无奇、身份不明的我么……
借她一百个胆子,灵竹也不敢相信。
席捷见她气势消退,又变回迷茫的小兔子样,便安心上前两步,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畔轻声说:“不要想那么多了,今后有我在你身边……名山大川、秀丽江河,只有你我共享……”
或许是被他话语里的深情感动了,或许只是再无别处可去,灵竹最终默许,被他亲密地牵着手,安静地往城外走。
马车变成了三辆,羽织举着一柄青色的油伞等在门口,见他们出来,慌忙迎上。
“圣主,怎么衣服都湿了?”羽织拿着白绢,细细地擦拭着他的脸侧。
席捷满脸笑容,潇洒地摆摆手,道:“没什么,跟丫头在雨中走了走而已,很是凉爽。”
羽织这才看向站在席倢身后的灵竹,脸上瞬间涌现不满,碍于席捷在场,不好说什么,只能赌气地扭过头去。
席捷没在意她的小动作,越过她径直往马车那边走去,吩咐道:“干净衣服带来了吧?拿出来帮丫头换上。”
侍女掀开车帘,露出里面的两口大箱子。打开箱盖,里面满满的竟都是衣物。
错神间,灵竹就被席捷一把抱起,放到了车辕上。
他笑着揉了揉灵竹的脸颊,道:“去吧,我在另一辆车上等你。”
布帘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