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和师爷从书房走了出来,看门的小厮落了锁,也走开了。
流云把瓦片放回原处,幽幽叹了口气。“看来这黑锅,吴量是背定了。县官不肯翻案,我们只好再想别的办法。”
“云哥哥,你说,这案子真的是狐妖做的?”灵竹蹲在屋脊上,揉着发酸的小腿。“孙福活着的时候,不是说到了他那个年纪,就会知道世上没有妖了么?”
“你相信,它就存在;不信,就不存在。”
“什么意思?”
“作为天下的统领者,人类太强大也太孤独了,急欲找到可以匹敌的同类,仅此而已。”
灵竹挠挠头,懊恼道:“我还是不明白。”
“我明白就足够了,这些不用你操心。”流云抚上灵竹的脸颊,指腹柔软温热,眼神清朗而坚定。“竹儿,我会让你一直无忧无虑。”
视线交错,暧昧的气息四起。树影摇曳,花枝绰约,隔水高楼,望断柳梢头。
流云玉色的面颊越靠越近,柳条儿般的眼睛细细眯着,月辉落满肩头。
“云哥哥。”流云发梢落在唇边的那刻,灵竹忽地扭过头去,咬着下唇,眉头不经意地皱起。
流云一愣,僵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直起腰。
灼热的气流尽数消散,灵竹眉头皱得更紧,兀自懊恼,为什么要躲开呢。身边那人一直很沉默,安静得让人揪心。灵竹怕他心里不舒服,便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不是你的错。”流云落寞地坐在一旁,淡墨色的衣料上闪着点点银光。“我以为你已经喜欢上我了,现在看来,是我心急了,抱歉。”
灵竹默默看着他,那句“我只是有点不习惯”绕在舌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流云站起身,侧脸映着弯月。“先做正事吧,我们的事交给时间便好,它可以让你看清自己的感情。”
“嗯。”灵竹连连点头。
两人去了大牢,流云隔空向守卫后脑勺劈了道风掌,两人无声息地昏倒在地。进去之后,发现大牢内部的监管十分松懈,三名狱卒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脚边地上躺着几个空酒坛。犯人也都睡着了,四下里安静非常,只有烛火明明灭灭,不时发出烧焦的吱声。
流云牵着灵竹,跨过酒坛,小心地从狱卒身边经过,一间间找过去,终于在尽头那间牢房里找到吴量。
他没戴手铐,但脚镣跟墙壁连在一起,三指粗的大铁链,看起来根本无法绞断。他脸色褐黄,囚衣上满是血迹,因为受杖刑的缘故,只好趴在地上休息。
流云竖起食指,鼓起一道清风,吹拂他因饱受折磨而眍进去的眼睛。
松散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那双透着霸气和得意的眸子,如今已一片荒芜,暗淡无光。
“吴量,我们是来帮你的。”流云压低声音,轻轻说道。
吴量看了几眼,突然明白过来,陡然睁大双眼,咧开嘴就要哭。“我是冤枉的!求你们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小声些。”灵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阿吉还不知道你被抓起来了,天天喊着要爹爹抱。老婆婆一直在哭,滴水不进,只想着随你一起去了。丝嫂也很难过,两天时间人就老了许多。”
吴量听着,脸上露出痛惜的表情。“是我连累他们了。”
“要是你还想活着见到他们,就一定要跟我们说实话,知道了吗?”
吴量坚定地点点头。
“那好,你告诉我,”流云说,“刘向说的那些,有几句是真的?”
“他说的全是真的。”
“什么?”流云和灵竹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但人真不是我杀的!我什么都没做!真的!”吴量怕他们怀疑自己,立刻解释道:“送他们回到家后我就立刻返回了,但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飘过眼前,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躺在血水里,赵储和孙福一家人都已经死了。我吓得半死,什么都不顾就往外跑,只想着逃命。回到宴月楼后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握着一把菜刀,我怕人怀疑我,就随手丢进水井里,然后把血衣也烧了,埋在花园地下。”
流云顿了下,继续问:“真是这样的话,为何今日在公堂上你死不承认?”
“谁都知道县太爷是个无能鼠辈,不会调查案子。若我承认刘向看到的是真的,就等于承认我是杀人凶手,那我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你看到那个白衣人长什么样子了吗?是狐妖么?”灵竹问。
“我不知道,太快了,我没看清。但感觉起来,应该是个女子。”
流云点点头。“还有别的线索没?”
吴量想了想,继续说:“刘向应该没看到才对,他前一阵总是失眠,喝了老板娘给的草药后就变得嗜睡,每日太阳刚落便去休息了,不到日上三竿不会醒来。他说他半夜如厕看到我,怎么说我都不能相信。”
“我们也怀疑他做了伪证,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