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无言。
若时光仁慈,可以停留在这一刻,世间大概会有很多人,愿拿命相抵。只可惜光阴无情,岁月冷漠,命运如此写定,谁也无法阻挡。
不知过了多久,流云开口打破了安谧。他抬头看着满月,喟叹道:“此生足矣。”
灵竹转身,回头看向他,嘴角勾起,灵动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柔情。
流云向前两步,轻轻握住她的手,说:“竹儿,记得么?十六岁那年我刚成为风主,什么都不懂,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没时间陪你。大半年后稳定下来,终于有空去见你,你却因为赌气不肯理我,故意拉着另一个男子的衣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我就像今天一样,默默跟在你身后,默默看着你,傻傻地笑,傻傻地等待。”
“为什么不跟我解释呢?”灵竹抬头,“我跟别人在一起,你不生气吗?”
流云轻轻摸着灵竹的头发,笑得无比温柔。“过了那么久才见到你,幸福得轻飘飘,像要飞起来。光盯着你的背影,就可以无比开心,比过去的半年所有的快乐加在一起还要开心,没心思想别的。”
灵竹在心里偷偷说了声傻,而后抓住他腰间的衣服,问:“你不怕我喜欢上别人吗?”
流云把她压进怀里,抱得紧紧的,紧到呼吸都有些困难。顿了一会儿,才小声地说到:“感觉到了么?我们的心贴得紧紧的,容不下别人。所以我不怕,从来都不怕。”
灵竹忍不住笑出声。“傻气!”这样说着,抱着流云的双臂却更加用力。
流云也笑着用力回揽住她的肩膀,继续说:“那次你也是这样,说我傻,暴跳如雷到只差没把我吊起来打一顿。”
“然后呢?”灵竹侧脸在他怀里蹭了蹭,找到个舒服的位置,安静闭上眼。
流云被她头发蹭得有些发痒,动了下脖子,笑着接着说:“我说‘竹儿乖,过来抱抱’,你的眼眶立刻就红了,嘴抿得紧紧的,像是有一百个不情愿。但一步步慢慢蹭过来,最后还是投进了我怀里。抱住你的那一刻,我蓦然觉得,像是抱住了全世界。”
月亮一点点升高,掠过柳梢头,年老而神态安详的更夫徐缓地走在石子路上,一遍遍地敲打竹邦。清脆的打更声和苍老的念白飘荡在深夜安静的巷子里,昭告着国泰民安,万事祥和。
流云牵着灵竹的手,一步步走在回客栈的路上,边走边说以前的,那些灵竹不知道的故事。
灵竹侧头看着他,看着那个眉眼温润宁静淡雅的男子,听他用柔和的声线,和饱满的深情,讲述一段段或甜蜜或忧伤的往事。她仿佛能看到一青一黄两个稚嫩的身影,嬉闹着,争吵着,却幸福着,相爱着。
心底最深处柔软下来,浮现奇妙的感觉。不是感动,不是羡慕,不是嫉妒,灵竹清楚地知道,那种感觉,叫做幸福。
虽然不是自己的故事,但灵竹仍然看到了,清清楚楚地触摸到了,幸福的模样。
回到客栈,流云把灵竹送回房间,站在门口,背后的阁楼屋檐翘起,掩住半轮明月。
“竹儿,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再次爱上我。”他低头在灵竹额上印上一吻,而后浅笑着离开。
灵竹合上门,手放在胸口,感受心脏剧烈的跳动,幽幽叹了口气。“如果我真的爱上你,该如何是好?”
洗漱之后,灵竹爬上床休息。明月偷偷爬进窗口,用见证无尽长历史的眼睛,慈祥地注视着她。
梦里,无边无际的碧绿草原,上下翩飞的啼鸣百灵,零金碎玉般散落的野花和蒲公英,灵竹和流云同乘一匹,策马扬鞭。骏马火红的鬃毛猎猎飘扬,脖子上的铜铃摇荡得震天响,流云青色的披风飘展如鹰的翅膀。他侧头浅笑,温润无边。
阳光灿烂,苍穹浩蓝。一记长云,万亩草原。
春风十里,与君纵马。梦里欢笑,震断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