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来,苏琴的心里空落落的,自从李游走后,苏琴再难回到以前一样,过着平静而不心慌的生活。苏琴常常想起李游,想起李游和自己斗诗,想起李游装神弄鬼,想起对自己毛手毛脚,想起李游曾用计救过她,还想起在他洗澡的时候戏弄他,有的时候,在睡梦里,都会看到他的那脸坏笑。
苏琴想去找他,可是父亲好像十分精明,像能看穿自己的心思一般,一直把自己看的很紧,没有丝毫出门找他的机会。
这两日,来到爷爷这里,苏琴一直暗自打算,找个机会偷偷跑去看他。
大年三十这天,苏琴终于找到了机会,中午吃过团圆饭后,趁着父亲酒醉,苏琴催促着要到表姐家去玩,却一路赶向飞骑左营的营地。
苏琴提了一些吃食,把马夫和丫环留在门口,一人走进了营地。
营地里冷火秋烟毫无人影,完全不像苏琴想的那样——在这大雪天里有一众兵士,在热热闹闹的过大年。
“砰、啪!砰砰、啪!”远处的爆竿声一阵赶过一阵,这偌大的空营地里,一个人行走的苏琴,被惊得有些心慌。
苏琴寻了一阵,正自有些失望,依稀看见大雪之中,前方的小木屋开着门,小木屋里好像还有人影。苏琴急忙高一脚低一脚踩着积雪来到小木屋前。那小木屋里有个侧影,坐在几前大碗喝酒,一会痴痴发呆,一会又喃喃自语,细看之下,正是要找的离忧那贼和尚。
苏琴心底高兴,轻手轻脚躲在窗下,抓了一团雪,准备又打他一球。
可是,透过窗户,她发现,那离忧脸上处处乌灰,满带醉意却神情凄苦,在一碗一碗的自己和自己敬酒,说不出的悲寂。苏琴这才察觉到,那离忧是孤身一人,一碗一筷抱着一坛闷酒在吃年饭。
苏琴看在桌上,,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微微泛酸。她赶忙丢掉手里的雪球,想起身进屋送些吃的给他。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今天……是过年!我李游!要远离烦忧!那么……我!要唱歌!”
苏琴被这阵粗犷的吼声止住,停下了身形,怔怔地看着,眼睛里满是迷茫,紧接着,听到小木屋内传出那撕心裂肺的嘶喊:
“天边飘过故乡的云,它不停地向我召唤,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归来吧,归来哟,别再四处飘泊……”
苏琴从未听过如此古怪而又伤愁的词曲,细听之下,那歌声旋律优美却悲楚沧桑,直把她震得胸口隐隐作痛,眼眶鼻间满是酸楚。
苏琴从未有过这样的愁怀,眼前的这个男人机智风趣,常常带给她各种欢乐。可是现在,他却像一个受伤的孩子,孤单无助惹人怜悯。
眼含泪光再不犹豫,她提着食盒走入房门,可刚进屋内,却见那离忧一个翻滚跌倒在床上。
看到李游醉成这般情形,苏琴有些心痛,赶忙放下食盒把他扶稳躺好,再铺开棉被盖住,而后掏出手绢,仔细擦拭他脸上的那片烟黑。看着眼前的这张脸,粗粗的眉毛微微皱起,眼角处还有一点泪水,不由的,苏琴的眼泪缓缓落下,一时间想起了很多很多……
时光飞逝,这一日下午,苏琴坐在床边,守着不省人事的李游,什么事也没做,什么话也没说,直到最后日近西山再不敢耽误,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临走前,苏琴轻轻的抚着李游的脸,回忆起这生中最凶险的那一次,在悦来客栈的那晚,她无依无助地躲在墙角惊恐万分,而他,身上插着刀被凶徒围在中间,那样的险恶,竟还不忘对她露出甜甜的微笑。
“离忧啊离忧,你到底有何烦忧?”苏琴哀伤迷惘,喃喃念道……
——————————————————————————————————
一望无际的大海上,风已平浪已息,天空中白云朵朵,碧蓝的海面上一群海鸥盘空低旋,一只海鸥扑扇着翅膀飞落船前,斜着头瞧在船上欢快地鸣唱。
这艘海船桅杆斜倒,船舱里灌满了海水,船上的物品七零八落,一众水手神情沮丧,都在默默地捡拾东西。日本遣唐使藤原清河,正静静地站在甲板上,仔细看着对面那只海鸥。
日本遣唐使团的船队东渡日本,眼看就要到达,却在海上遭遇了逆风。遭遇逆风袭击后,藤原清河所在的这艘船虽然没有倾覆沉没,但是已被风暴损坏脱离了船队,像这汪洋中的一片残叶,随风飘荡不知所向。
藤原清河伫立船上,仔细地看着那只欢快的海鸥,他担心着自己的命运,也担心着鉴真的命运。
不远处,一个年近花甲的白发老头缓缓走来,这人一身唐朝官服面貌慈祥,正是被玄宗皇帝派往日本回访、并打算回日本故乡终老的日籍官员阿倍仲麻吕,唐朝的名字叫做晁衡。
阿倍仲麻吕(晁衡)来到身旁,看着静思的藤原沉思不语,不由得想了很多。他的内心满是故乡情结,留唐这么多年,年岁已近花甲,而回归乡土的梦想始终不曾忘却。这次归国在望,却不想到遭遇逆风,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