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烦杂的脚步声,一列马车从茶馆的门前经过。简陋的马车,上面架的是一个个木笼子,竟然都是囚车。
足足有六七十辆,每辆车上都押着一名犯人,男女老少也有六七十人之多。此时全部面露绝望,仿佛现在成了笼中之鸟,逃不开身死的命运。
街边行人簇拥,挤满了整个大街,有人大叫冤枉,有人痛哭流涕。
“大人还请开恩啊,饶过刘老爷一家吧。”
“是啊大人,刘老爷是我们奉阳城的大善人,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受过刘老爷的恩惠。如此博施济众、慈悲为本的人怎么可能去私通西凉,做那卖国求荣的恶事。”
马车两旁有官府的差人随车队而行,拿着鞭子驱赶为刘家求情的人。后面一顶由十二个抬着的大轿,雪花盖顶,皂布盖帏。浩浩荡荡的行在街上,实在是威严可畏、气势逼人。
白永昌和少年站在门边,看着从眼前经过的这顶轿子,向老掌柜问道:“这轿子里坐的是谁?竟然如此规格。”
老人闻言叹了口气,低下头道:“还能有谁,在这奉阳城中敢如此行事招摇过市的,恐怕也只有郡守刘成了。”
一个十二抬的步撵,白银做轿顶,云头状青兽。这种规格的大轿,在大周只有一州之主的封疆才可以乘坐。
而刘成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郡守,官不过四品,管辖之地不过一郡。居然也敢私自僭越御制,实在是胆大包天。
又问道:“这些人真的是私通敌国吗?为什么这么多人为他们求情。”
“这不过是刘成整治与他作对人的惯用手法。平白无故罗织罪名,给惹恼他的人扣得一顶大帽子,这已不是第一次倒是不新鲜了。”
白永昌问道:“那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刘家也是奉阳郡的大族了,城外有良田百十亩,城中有数家店铺。家中车马钱财无数,不过刘老爷是个慈悲济人的大善,受人爱戴在这里很有名望。
“我听说只是因为他和郡守同为刘姓,平白受了这牢狱之灾。不过我看是狗官看上了刘家的家财,才巧定计谋行这恶事。” 老掌柜脸上流露出悲伤,好似为刘家的遭遇而感到同情。
白永昌闻言当即对刘成的厌恶又多了三分,看来他不仅是个贪官,而且还是个大恶。气愤的说道:“他要带这些人去哪里?”
老人为他解释道:“抄家砍头,现在家已经抄完了,接着下面就是砍头了。恐怕这就是要去法场,他是不会让这些人多活一天的。”
“法场”
白永昌喃喃自语,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身死。或许因为死是最痛苦的事,或许是为了躲避周书瑶,毕竟刚才发生的尴尬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看到周书瑶穿好衣服从楼上下来,他招呼也没打,迈步朝外想要赶紧离去。却被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叫住,只好停下脚步。
“你要去哪里?”周书瑶走到他身后,开言问道。并没有提及刚才的发生的事,好像是打算忘记。
白永昌平静的回道:“去救人。”
周书瑶目露疑惑,虽然不知道他要去救什么人,还是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老掌柜闻言忽然变了脸色,他知道白永昌要去做什么。后悔自己刚才话多,即使他知道眼前的这位公子看起来身份不凡,可他们只有两个人,怎么斗得过刘成手下凶狠的衙役。
急忙一瘸一拐的走到两人身前,伸手拦住他们,好言劝道:“公子还请听老朽一言,千万不要置身于险。这件事就算是让公子心中气愤,也权当做没看见吧。”
白永昌摇摇头,看见了就是看见了,闭上眼睛也只是自欺欺人。他觉得即使蒙蔽了自己的双眼,也不可能蒙蔽自己的良心。
对老掌柜的善言还是有几分谢意,说道:“多谢老丈的好心,不过我倒要去看看狗官在奉阳郡到底能不能一手遮天。”
“只是我最怕麻烦,更不喜欢为自己惹来麻烦。所以你不会有事,我们也不会有事,这点还请放心。”
谢过老掌柜,白永昌带着周书瑶出了茶馆,径直走向法场。
习习凉风吹起他白衣的下摆,鬓角的长发也随风摆动。颇有几分天涯墨客的孤寂,唯一差的就是手中缺了一把剑或是一柄刀。
他今天就要做那书中描写浪迹江湖的侠客,也要为民除害。在法场上,刽子手手起刀落之间,也要大喊一声刀下留人。
随后从天而降救他们于水火,只是心中的想法是美好的,事情的发展却与理想有几分出入。因为这些事全部被一个叫周书瑶的女人给破坏了。
刘家六十多口人,静静的跪在地上等着受死。男女老幼都没有发出死前的悲鸣,也没有哭泣。已经是心如死灰,脸上都是一副麻木的表情,到了此刻仿佛也真的认命了。
底下围观的人,还在为他们求情。跪在地上不停的给狗官磕头,凄凉的哭泣,喊声震天显得绝望,仿佛等下来死的是他们。
刘成身穿紫袍端坐在监斩台,不住的抬起头看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