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柜的声音凄凉,想起自己的儿子心中悲痛万分。又说起当地郡守刘成的种种恶行,实在是咬牙切齿,恨不能吃其肉寝其皮。
白永昌在一旁端着酒杯专心致志的聆听。这才知道老掌柜家遭横祸,为了缴纳繁重的苛捐杂税,家中已无半日之粮。
饥寒交迫之下,他的儿子为了寻找食物不得不进山打猎。哪成想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当时他的妻子身怀六甲,因为心中苦郁在生下少年后,不久也离开了人世。好在为他们家留下了仅有的一点香火。
交不上赋税,官府中人自然把他家的田地收走。老人去到那郡守府与之理论,竟被打断腿丢了出来。
心中悲痛差点昏死过去,要不是想到自己的孙儿还在襁褓之中。自己这一去要是醒不过来,他家就真的绝了后,终于还是爬了回来。
白永昌听完之后,气的火冒三丈,把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摔在桌子上。没想到身为大周的一方封疆,执天子王旗不知为百姓谋事也就罢了,竟然做出这等猪狗不如之事。
简直是枉为人臣,他看了一眼周书瑶。她竟然羞愧的低下了头,不敢直视白永昌的眼睛。久居皇宫,她确实不知道此地的民生疾苦。
贪官朝朝有,是杀之不尽除之不绝的,这一点白永昌心知肚明。不被自己碰到就当做没看见也就罢了,可是让他碰上就一定要管。
可怎么管却还没想好,深吸了一口气,心平气和的说了两个字:“当斩。”语气淡然坦诚,却让人听后感到冷冷的杀气弥漫。
老掌柜吓了一跳,当即转过头向四周看了看,确定门关严实了。小声的提醒道:“这些事关上房门埋怨几句就罢了,出去之后切记不敢乱说。若是被人听到,公子就麻烦了。”
对于他的警告,白永昌点点头,但不放在心上。
老掌柜失落的摇头道:“这些话我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今日借着酒意说出,倒是痛快不少。只是惹得公子心中烦闷不畅,倒是老朽的过错。”
“能和公子在一个桌子上喝酒,让我再次体验到这种,仿佛和自己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温馨,已经让老朽很满足了。”他擦了擦眼泪,脸上露出欣慰。 白永昌对他早已动了恻隐之心,自然不会去计较这些。他转头看了看,这一桌人就像是祖孙三代,还真是奇妙。不过要是老人知道周书瑶的身份,估计就不敢这么坦然的坐在一起。
酒过三巡,周书瑶起身回房休息。
少年吃饱了趴在桌子上打瞌睡,老掌柜想要把他抱回房间,试了几次也做不到。白永昌站起身来帮他,走上楼把少年放在床上。看到他的眼角还残留着几道干涸的泪痕,嘴里还在喃喃梦呓刚才的东西真好吃。
白永昌笑着摇了摇头,天下最不缺的就是苦命儿。
老掌柜收拾好桌子,也走了上来,在门口笑着对他说:“确实长大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就抱不动了。”
回到自己房间,发现周书瑶坐在床边,还没有睡下。皱着眉头似乎是有些心事。见他进来,有话要说却几次欲言又止。
白永昌说道:“你有什么事吗?”
周书瑶满腹狐疑的问道:“你真的要杀奉阳郡的郡守?”
白永昌回答道:“他确实该杀。”
周书瑶点点头,似是认可他的话,说道:“即使该杀也不能由你来杀,他是丞相的人,换句话说就是母后的人是大周的人。”
他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两句话有什么差别。不过就算他是大周的官,只要他想杀就敢杀。
周书瑶低下头突然说道:“等回到皇宫,我会派人搜集刘成的罪证,早晚会把他正法。不要为自己惹麻烦好吗?”
白永昌瞪大了眼睛,他确认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她这是关心自己吗?没想到这种柔情的话居然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还真是少有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和她也有三面之缘,不过可笑的是两次他们都在逃命。并且全都是因她而起,白永昌觉得很是好笑。
他笑道:“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周书瑶没有说话,仿佛是默认。
白永昌继续道:“既然如此,不如今晚让我睡在床上。”
一个冰冷的“滚”字传来,震耳欲聋。他暗暗苦笑,又不是要和你睡在一张床上,只是换下地方而已,这么生气做什么。
他拿来一床被子铺在地上,躺在上面扭了扭,虽然不是很舒服但和露宿街头相比,不知好了多少倍。
周书瑶在他旁边的床上躺下歇息,正要脱衣服马上想起了这里不是自己的寝宫,可要是不脱衣服,实在睡得不舒服。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睡个安稳觉了,周书瑶喝道:“转过头去,不准偷看。”
白永昌撇撇嘴,抬手一道指风吹灭油灯。屋里顿时漆黑起来,仿佛是给她一点表面上的安慰。他心中却想道:要是想看,就算你穿着衣服又有什么用。
躺是躺下了,不过周书瑶老是觉得下面有一双眼睛,在贼溜溜的看着她。让她感觉如坐针毡浑身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