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蓉当时有没有辱骂过你和你老婆?”
赵四林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对,她就是骂过我们,我老婆把水倒在门口,冻成冰把人家滑了一跤,她就到我们家,骂我们是穷怂,让我们滚回老家去。”
我在监听室,仔细地看赵四林在说这段话时脸上的表情,看到他在讲到这里时,脸上有着深深的忧伤,夹杂着恐惧,却没有看到仇恨。
“公安同志哟,我没有杀人,那女的不是我杀的。我那两天就天天盼着挣点钱回家。我有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和女人娃娃还在家里等我过年咧,我怎么可能杀人。”
这个粗壮的男人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双手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中渗出来。
李钟鸣沉默地看着他,没有过去踹他的腰。
第三名受讯问人,张富贵,三十四岁,刑满释放人员。八年前因强奸罪入狱,1996年夏天出狱,独自一个人居住,入狱前在西城市屠宰厂工作。在初犯的强奸案中,他用刀逼迫受害人就范后,折磨受害人达三个小时。
——郑浩小声给我们讲解着这名嫌疑人的来历。
“那个受害人呢?还活着吗?”我问郑浩。
“还活着,就是那个女孩儿报的案,他才被抓的。”
哦,他强奸,但是没有杀人,并且在四年前,我的姐姐艾华被害时,他还在狱中,如果是他,四起案件就没办法并案。
不过,一切皆有可能,一切都是未知。
这个人体形修长,身材佝偻,脸上有着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凶戾,让人一看便产生厌恶和恐惧感。
用切萨雷?罗姆布罗索教授的观点来说,这个人具备了常人所感觉的犯罪者的“面部特征”。
同时,我也想从他的身上看到沈小川讲述的那个“厕所旁的影子”,但是没有。张富贵走在人群中,他的凶戾应该是比较扎眼的,他的体形也较那个“影子”要高大。
张富贵面对讯问,比起前两个人来显然要冷静得多。
“我不认识这两个死掉的女人。”他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在你们带我来这里之前,我连她们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那你如实告诉我们,1月16日和1月19日两天,你在做什么?”
“1月16日,我去省城转了一圈,一个人。我坐的是汽车站外面的车,所以没有车票,这个我跟你们说过了。我去省城是想看看过年那边有什么生意红火一些,等过完年好去做点小生意养活自己。我坐了这么多年牢,也怕了,只想赚点钱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我一直转到晚上才回来。像我这样的人,因为坐牢老婆跟人跑了,没有朋友,家人也不来往,做事独来独往,没有人给我作证。1月19日那天嘛,让我想想……,那天应该是马上要过小年了,我一个人在家,心情很不好,要过年,没有钱也没办法置办什么东西,我就租了一张黄碟在家看,那张碟是我头天晚上在我们家路口的碟店租的,不信你们去问店里的人。你们不能因为我看黄碟就怀疑我杀女人吧?”
李钟鸣看着他:“你相不相信我等会儿收拾你?”
张富贵弓起身子,将双手夹在两腿间:“我相信,但是我真的没有杀人,我不认识她们,我为什么要杀她们,图色吗?我坐牢坐得连性功能都障碍了,也就看看黄碟过过瘾。”
张富贵的话让李钟鸣和石岳忍不住笑了起来,并且都骂了一句脏话。
但是,我看见背对着我的金子明握紧了双手,抬头看着张富贵。
“张富贵!”金子明严厉地喊了一声:“你要认真回答我们的提问,我是法医,我认为你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我们将对你做进一步的调查。”
张富贵愕然抬头看着一直没有作过声的金子明。
金子明转脸悄声对李钟鸣耳语几句,李钟鸣点点头。
讯问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