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川咬咬牙，顺着婶婶带血的足迹走进了周蓉一客一卧的套间小家。他一边喊着周蓉姐，一边就看到了周蓉的尸体。
如果那会儿，他的身后没有同院的李健和周大飞以及许多人涌进来，沈小川相信自己也会像婶婶一样瘫倒在地。
据沈小川说，事后回忆起来，那具尸体就像一个被打翻摔碎了的红色墨水瓶，所有的墨水都倒出来，使人忘记了墨水瓶原来的形状和颜色。
接下来，沈小川只记得自己随着其他人如眩晕般地从那间恐怖的房间里退了出来，听见院子中许多女人和婶婶一样在大声哭泣，男人则大声叫喊，现场乱成一团。他在懵懂了几分钟后，飞奔回家，用座机打电话报了警，二十分钟后，警察就赶到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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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在公厕旁看到的那个人很可疑。”沈小川在叙述完事件经过后，看着郑浩，坚定地说。
我承认，他对事件的讲述吸引了我和郑浩，甚至张光照局长。我飞快地记录着他所说的内容，但是总是忍不住要抬头看他的神情。令我感到非常奇怪的是，虽然我在做笔录，但是他几乎很少看我，他似乎一直对着一个人说话，那就是郑浩。
4
当晚8时30分。
张光照副局长很温和但也不容质疑地告诉沈富强夫妇，因为案情需要，沈小川必须跟我们到局里协助案情调查，但是一再给他们重申，这既不是拘留也不是传唤，只是协助公安机关尽早破案。
而就在沈小川讲述事件过程时，讲到他在案发前看到公厕旁有一个他认为可疑的人时，张光照已经站起身，从怀里掏出对讲机，让刑侦大队的李队长立刻派警力在案发现场周围蹲守，如果看到有可疑人员立刻盘问排查。
沈小川很配合警方，不等叔叔婶婶说什么，自己已经穿好外衣作好了随时跟我们走的准备。
这时，门外传来咣咣的敲门声，张光照疾步走过去拧开了门锁。金子明挟着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刑警二队的副队长石岳。
金子明用戴着塑胶手套的手摘掉大口罩，咬了咬牙，说：“凶手，真是太残忍了！”
说话间，他看了我一眼，我能看出他的眼神中有一丝惊讶，他或许是在惊讶我这个新来的小民警，一个小丫头竟然没有在凶案现场晕过去。然后他向张光照汇报：“我和郑浩的观点一致，经过对尸体的初步勘验，这起凶案凶手和六天前发生在东阳路的那起案子作案手法极为相似。切颈、褪去受害人衣裤但未实施性侵，而是对受害人身体进行划割，并切割走了受害人身体皮肉，这次是一块皮肤，所以凶手和上起案件有可能是同一个人，请局里考虑并案侦查。”
我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领导和同事们。
张光照脸色阴郁下来，将目光转到郑浩的脸上：“现场痕迹情况怎么样？”
郑浩说：“现场遗留了一双白色线手套和两只塑料袋，应该是凶手作案时防护手脚用的。在门口有几枚和‘98.1.16’现场相同的指纹，另外在房间外面有几双脚印，初步判断嫌疑人应该为男性。因为是水泥地，所以足迹并不是太清晰，加上案发后有许多人在院子中出现过，所以无法判定到底是什么人的脚印，除此之外，还没有别的发现。”
张局长的目光从屋内移到沈家小小的玻璃窗外的夜色里，然后从嘴角处挤出一句话：
“那就不是两起，而有可能是四起，对不对？他妈的！”
“只是初步勘验，张局！”金子明吸一口气，似在自言自语：“我也但愿不是，不然，那就太可怕了……”
张光照副局长好长时间一语不发，然后命令站在他身旁的石岳：“立即就地调查死者的真实身份、亲属以及人际关系。最近和哪些人有频繁来往，有没有和人发生仇怨。”
然后他转向我和郑浩：“你们两个带沈小川回局里，先让他休息，明天听我安排，现在就回去吧！”
我和郑浩收拾手边的东西，离开沈家到外面的桑塔纳轿车旁，由郑浩开车回局里。
我要往车的后排钻时，被郑浩叫住了。他让我坐到副驾驶座上，沈小川坐在后座。车发动后扭了几扭，从那几排平房拐出来，来到街道上，鸣起警笛一路呼啸着往局里飞去。
我凑近郑浩：“能不能告诉我，金科长说的四起案子是什么意思？”
郑浩转头看我一眼，又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前排的沈小川，轻声对我说：“太晚了，你也累了，不要多想，我们先回局里吧！”
突如其来的凶案，真实而又惨不忍睹的凶案现场，加上毫无头绪的真相，让我在安静下来后突然感觉疲惫到极致，并且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饥饿感随着疲惫如潮一样侵袭过来，让我再也没有一点儿力气来说话。
当晚9时10分，我和郑浩带着沈小川来到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郑浩的值班室。郑浩家不在西城，所以除了住宿舍外，大多数时间是住办公室的。
郑浩从审讯室搬来一床被子给沈小川，自己睡到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