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是一路摸黑行到了木雪岛的东面。
可是如多年前那个夜晚一般。沒有半点人人烟。我心里幽幽想着。想我的姐姐到底去了哪里。此生。我还会不会再与她相见。
“阿雪。我们今日先找个地方睡一晚。明日再盖房子罢。”
“嗯。”我低低应下。“若是姐姐有心。定会來这里寻我们的。”
陆景候搂着我。寻了从前还有一处沒被烧得彻底的房子。他带着我走了进去。忽而在我身边低低出声道。“对不起。”
我怔怔看向他侧脸。见到有不易察觉的一滴泪夺眶而出。慌忙摇头道。“二哥。我沒有怨你了。你莫要心怀愧意。沒事了……真的。现在的你足够好。不必与我说对不起了……”
他只是紧紧地抿住唇。纠缠的眉心透出与方才轻松不符的痛楚。我连声安慰他。也终于度过了这个漫长的夜晚。
第二日我醒來。他依旧是不见了人影。我拥着他留在我身上的一件外袍坐起身。听见外面传來一阵敲击声。
我心知是陆景候在筑房。却是不知他从何处得來这些工具。正是疑惑走到破旧的门边朝外看时。一声熟悉的笑传入耳中。“让你们这看起來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干这些事。是不是总觉得委屈了些。你们声音也小点。我妹妹还睡得香甜着呢。莫吵醒了她。”
我胸中充盈起一阵欣喜。高声叫着笑道。“姐姐。我还以为再见不到你了。”
她怀中睡着一个婴孩。满面笑意地朝我快步走來道。“又说什么傻话。我与你姐夫本是带母亲去南疆治身体的。那时因着被搜捕。故而走得仓促。來。你看。”她喜滋滋地将臂弯扬着与我看。“瞧瞧你的小侄女儿。还等着你与她起名字呢。”
我满脸喜色地将她抱过來。揽在怀中不住地亲了几口。“囡囡多可爱。既是姓白。便唤作可意罢。”
“白可意。”姐姐笑着念了一遍。点头既是赞同。“可心遂意。莫若我这为娘的对她的期许了。”
姐夫与陆景候还在忙着。姐姐携了我手。便要将我往一处带。我与她道。“母亲在哪。我怎么沒瞧见。”
她笑道。“就属你性子急。咱们娘亲又歇下了。多亏她重回记忆。否则。我们还真不知道如何來这岛上与你们相遇呢。”
我怔然。“母亲可有过去我睡着的地方……见见我。”
姐姐面色一滞。“问这话做什么。咱们娘亲的心思。孩子都是贴肉长的。胡思乱想什么。”
我只是忆及母亲从前也不曾怎么厚待过我。姐姐既是这样说。我也不好问。只得撇开话題道。“你们去了南疆多长时间。”
“去南疆的前一夜。我隐隐有些心里着慌。却是第二日天色拂晓之时。有个大夫來找我。说是从宫中逃出來。带來你假死的消息。我心知你是个有主意的人。又怕牵连到母亲。便索性收拾细软往南边去了。”
“在南疆待了不过半月不到。母亲的身体好转得差不多。却是传來天下易主的消息。我本是不打算回去。又实在是担心你。正巧天下传皇诏。道是先朝的一位将军癔症迟迟未好。我想着既是那位摄政。将军也鄙视夏力将军。而你也应是安好。故而又回去了上京。”
我暗暗听着。又听见白术话音转了。低声道。“苏苏。我与你说一件事……你还是莫要伤心……”
我心中浮上一层不安。却也佯装无事道。“嗯。姐姐但说无妨。”
“姐姐是个过來人。你现在有了夫君。旁人如何。你听着便听着。也要如未听见一样的……”她叹了气。略带忧虑地抬眼來看我。“夏将军他……他前儿夜里用一把短剑……自刎了……”
我脑中犹如响起一个炸雷。轰隆隆炸得我血液都倒退回脚底。
姐姐在一旁有些急道。“早知道我便不与你说了。哎。苏苏。你倒是……”
她话音未落。却是囡囡突然梦醒。惊惧地放声哭喊起來。姐姐一边摇晃着一边低声道。“好囡囡。莫要哭了。是妈妈不好。惹得小姨伤心……”
我愣愣地看着姐姐。半晌才吐出二个字。“……果真。”
姐姐哎呀一声。“我几时骗过你。”她声音低低急急。“囡囡以前不会这样哭的。这是怎么了。快。妹妹。你帮我哄哄她。”
我怔然接过她怀中的婴儿。那样如朝霞一般明媚的脸孔上。却是泪痕遍布。我将脸轻轻贴上去。细声哄道。“乖。不哭。囡囡不哭。听小姨的话。不哭……”
我只是不住地喃喃自语。未曾察觉可意果真是渐渐住了哭声。姐姐喜着又将孩子接过去。“可真有你的。倒是这样会逗弄孩子。你也几时生一个。结个娃娃亲也有趣。”
我足足是顿住思绪了半晌。才将夏力长久刻在我在心中的那张笑靥挥之而去。我忽而僵着声音问道。“他不是癔症么。怎么还知道用那把短剑自刎。”
“他死时惊动了宫中。摄政的那位又将消息压了下來。我本是被皇上唤进宫中去交待事情的。那时刚从御书房走出來。经过他那殿时……一片的白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