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我的话,明眸善睐一笑,皓齿生波,“总羡慕别人可不好,你长这样大,总也能寻得出自己身上的一两点好來,”
我垂眉道,“我自己倒是一直看不出來,不知道有哪些好,”
“那是你自己当局者迷罢了,”她朝我促狭一笑,“你若是沒有那许多好处,哪里会有一个两个都不止的人來欢喜你,教我说,单是你沉稳谨慎的性子,便比旁人强上百倍,况且性子好,模样也是数一数二的,我若是是个男子,也头一个想要娶了你,”
她还从未这样夸过我,我只当她是想让我开心些,也顺着她的话道,“我也是嫁过人了的,姐姐还这样打趣我,”
“便不是我说,连你姐夫,也是在想,要是我生个小女儿,性格一定也像你一样才好,像她父亲太淡泊了些,像她母亲我,又太冲动了些,还是像她小姨,一辈子踏踏实实的才好,”
“是么……”我怔怔听着她笑着说出來,却从心底涌起一阵苍凉,“踏踏实实……那也是因为受过太多苦,才不敢再折腾许多了,哪里有生來就能安定下心思的人呢,”
“好了好了,你知道姐姐是个不会说话的人,你若还这样往坏里去想,那姐姐往后当真不知该和你说什么了,”她又将我的人往殿内推了些,“姐姐这就出宫了,你安心照看夏将军,我与他服了安神的药,今儿夜里是不会闹起來的了,”
我点点头,前面有人一溜小跑地过來,恭敬扶起白术,她回眸微微朝我看了一眼,转身便走进了茫茫的白雪里,
我一直目送着,直到她人影融进雪中,成了圆圆的一点,我笼着手又怔怔站了一会,叹了口气便要回殿内去,
翠璃急吼吼从偏殿跑了出來,我问道,“怎么了这样急,”
她咽了口气,将我双腕一扶,不住地笑道,“姑姑,有个小公公过來接您,说是陛下有事宣您,想必是好事呢,”
我哦了一声,沒什么旁的反应,女帝找上门,还能有好事不成,天大的笑话,
却是待我行到偏殿,那年纪尚轻的宫侍眉眼低垂着,双手平举向上,果真捧了一个似要赏赐物件的红漆托盘,
他见了我,忙不迭行了礼,问了道,“您便是苏姑姑了罢,”
我笑着一点头,想着女帝倒是考虑得周全,下旨也不忘换个生面孔,生怕我被认了去,他嘴里不住,快快道,“小的见过姑姑了,此番來,是陛下让小的交给姑姑一件差事,”
我示意他继续说,他将托盘放于一边的木桌之上,将那托盘之上的明黄色帛布掀了开來,我眼皮重重一跳,是一件低等宫女的宫服,
那公公哦着应了一声,“陛下交待了,宗人府里头大家都不愿去,现下缺个人服侍,若是姑姑愿意的话,可以揽下每日送酒水饭菜的活儿,”
翠璃在后头似乎重重跺了一下脚,我不动声色挑眉笑了笑,伸手将那套宫服拿起收了,问了那小公公道,“陛下还有交待过其他沒有,”
“其他的倒是沒有了,”他声音细细,态度倒是诚恳,“对了,陛下临了让小的给姑姑传句话,”
“什么话,”
“陛下道,宗人府里的是陆郡马爷,只可惜,长平郡主她老人家又是登了天的,”
我笑不可遏道,“陛下的意思我懂了,公公这一趟跑得辛苦,不若歇一歇,喝杯热茶再走罢,”
“多谢姑姑的美意了,”他将托盘往身后一收,与我告辞道,“饭点就要到了,姑姑现下就可换上衣服,只当作平常的小宫女儿,行踪莫要让旁人给知晓了,道陛下厚此薄彼,不是好事儿,”
他从袖中摸出一层织脚密实的绢布出來,层层叠叠地铺开,静静躺着一颗檀木做的圆珠子,“这也是陛下给的,让姑姑您将自个的面目遮了,还有这珠子含在嘴里说话,声音模样就不可能会被熟识之人认得,”
我牵起唇角一笑,“多谢陛下,”
待得那宫侍走后,翠璃倒是比我还委屈的模样,红着眼眶道,“姑姑,这不是欺负人么,”
“欺负人,”我故作诧异,又将眉头一挑,回眸看了她道,“那是全天下的主子,欺负谁也罢,如何欺负也罢,你只受着,莫要说出來便是,”
翠璃小声道,“只是为姑姑不值,明明沒有死的人,非要被他们编排成死了,到了去见郡马爷的时候,还要装作陌路,姑姑,这样心里着实发苦,您不去也罢,”
“古有韩信胯下受辱,越王卧薪尝胆,如今不过是让你姑姑我不露面目而已,”我笑得无比豁达,“有什么好苦的,”
真正的苦,比起这个來早已不算什么,现下我终于可以见到陆景候,便是教我一步步爬过去,我都是心甘情愿了的,
我让翠璃仔细地与我检查了一番行装,翠璃自告奋勇要去东膳房领食盒,我拗不过她,也担心在路上被人认出多生事端,遂许她去了,
夏力在殿内静静睡着,我瞧了一眼这被金雕玉琢的奇巧工艺包裹起來的大殿,嗤笑了一声,转身进了偏殿,
翠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