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凌玉表面上看似淡定,但内心里却实在是不能平静,她虽然也曾经亲身经历过,可那时她光顾着害怕,一心只想着逃命。
如今她站在城楼之上,看着下面的两群人马厮呼荷,这场景直教人血沸腾。
不光是她,城楼上的其他人也都看得热血起来,刘骜还要下去与雕陶斗个来回,却被甘延寿拦住,此次战役十分重要,关系着从此以后匈奴会不会被大汉彻底降服,若是刘骜现在去,那光是护驾都还来不及,哪里清空有心思杀敌,不如他现在端坐在城楼上,下面的将士知道这是立功表现的好机会,一定会把自己的所有看家本事都拿出来。
连甘延寿都派了年轻的主将打头阵,他最近越发觉得老了,体力大不如从前,所以这川重大的场合,他还是不要去拖后腿的好。
大家都默默关注着战场上的情况,谁也没有在意后方的刘康,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把小小的铁片,将自己身上的绳索割断,然后突然从关押他的营帐中跑出来,本来那营帐离就不远,看守着的护卫们也一心只关注着前方的战事,再加上都以为刘康被绑得严严实实,插翅难飞,所以大家也都没怎么在意。
刘康突然冲出来,将大家弄得措手不及,他本来就有武艺在身,前些天只不过是被饿得大劲了,这才没有施展出来。
如今他既然逃出军营,当然不把那几个守卫放在眼里,很快,几个小卒便被放倒,但是刘康却并没有直奔城外,而是夺了箭矢,奔向城楼。后面被打翻的小卒勉强爬起来,一面跑一面喊道:“快来人呐,刘康跑了。”
周围的守卫一听,全都追了上来,刚到城下,便看见刘康已经张好弓箭,对准正坐在城楼上的刘骜。
这西域的城楼本来只是临时搭建,所以只不过是个不算太高的土筑平台,上面盖了个篷,既简陋又粗糙。根本不能同其他城池那巍峨壮观的城楼相比。
这样一来,刘康的机会就更大了,城楼上的人正观看前方战事。前面锣鼓齐鸣,再加上冲杀呐喊声,根本就听不到这些护卫的叫喊声。
刘康被众护卫制住的瞬间,他手中的箭也飞脱了出去,千钧一发之际。甘延寿凭借着他多年的经验以及灵敏的第六感,下意识地回过头来,正好看见刘康在放箭的一刻,当时他想也没想,飞身扑到刘骜的身前,嘴里大叫着:“护驾!”
只不过是两三秒的时间。蓝凌玉再回过头来的时候,看见甘延寿胸口中箭,鲜血喷涌而出。刘骜被扑倒在地。但是却保住了性命。
这时他们才看到下面的情形,守卫们押着刘康,两个人狠狠地将他揍了一顿,刘康的脸上顿时全是鲜血。他吐了口鲜血,脸上露出带着几分狰狞的笑。
蓝凌玉飞身上前。以手捂住甘延寿的伤口,一面带着哭腔地大叫道:“快传军医。快拿止血散。”
刘骜身边的护卫仍旧要护着刘骜,但是却被他拒绝:“都什么时候了,先救甘将军,朕没事。”
很快便有人先拿来了止血散,行军打仗,这些药物都是随身携带的,蓝凌玉赶快将止血散洒在伤口上。
可是已经太迟了,刘康的箭法向来很准,这一箭是冲着刘骜的心口上射来的,甘延寿为他挡了箭,那自然便也是射在甘延寿的心口上,蓝凌玉知道他体内的血很快就会流干。
此时,蓝凌玉以手拖着甘延寿的头,不停地对他说:“父亲,你一定要挺住,你不是还说要陪姨娘去南方过一个安乐的晚年吗?你还没有看到大哥的孩子出世,你还没有享受天伦之乐。父亲,你不能就这么撇下我们。”
甘延寿微微睁开眼睛,他看到不远处,自己的正室夫人正含笑看着他,他对着虚无的方向说道:“你来了,你来接我了!”
他看到夫人微微点点头。
甘延寿感到越来越冷,身体越来越乏,眼皮越来越重。
蓝凌玉使劲摇晃着他,“父亲,你看着我,你看着我,我是玉儿啊!”
甘延寿似乎听到很遥远的呼唤声,他回过神来,然后看见蓝凌玉脸上血泪模糊地正在焦急地跟他说着什么。
他的思绪这才被拉回来,这时军医来了,在蓝凌玉的对面给他把了脉,然后对着刘骜微微摇摇头。
“玉儿,父亲太累了,正好可以歇一歇,你的姨娘和大哥就交给你了,子俞他,年轻气盛,功利心重,日后一定会闯祸,你千万要看在姨娘只有这一个儿子的份上,多多帮帮他。”
“父亲,你放心吧,我会护着大哥的。”
甘延寿回过头来,眼睛寻找着刘骜,刘骜赶快上前来:“甘将军!”
“皇上,日后犬子若是犯下什么大错,还请皇上看在今天老臣为国尽忠的份上对他网开一面。”
“你放心,朕马上就会下旨。”
甘延寿似乎十分满意,轻轻吐出最后一口气,然后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蓝凌玉知道他大限已来,再无回天之力。一边的守卫上前来,将甘延寿抬上单架,刘骜也含泪说道:“甘将军誓死护驾,于国有功,按国礼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