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堂下南门香会大胜三六香会的消息,短短一天时间就传遍了上海滩。
我这个曾经名不见经传的底层帮众,竟然也因此战一战成名。作为文斗的拔香者,整个闸北区都知道了青帮白虎堂下南门香会有个阿恒。而且这个阿恒跟青帮大佬阿桂姐有着或深或浅的关系。
拔香头,让我从丙等帮众升为乙等帮众。可离插香头——自立门户成为一个香会的香主,我还有漫长的路要走。
这条漫长的路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二十年。总之,我自认为不会是明年。
师傅他这个二把刀算命先生,竟然还是一口咬定,我明年就能插香头。这老家伙啊,我十几斤芙蓉糕还是塞不住他那信口开河的嘴。
南门香会在鸿宾楼大宴三天,庆祝几天前楼下那场殴斗的胜利。
而我,自然成为了酒宴的主角。
我和陶香主、黄副署长、艺林赌场老板李大发共坐一桌。席间觥筹交错是少不了的,还好我小有几分酒量,不然非醉死在酒桌上。
喝高了的陶香主搂着我的肩膀:“我的小兄弟啊,你可真是前途无量!年纪轻轻就为香会立下大功,又得了阿桂姐的赏识。。。。。。跟着我好好混吧!我保你五年之内从帮众变成门徒!”
旁边的李大发也是个有酒胆没酒量的家伙,他此时已经烂醉如泥,一双醉眼半眯着说:“哪能五年。三六香会的李天虎,从帮众变成香主,才用了两年时间!咱杜兄弟,怎么也得比他强!”
陶香主啐了李大发一口:“啊喝呸!李天虎那个王八蛋!他爬那么快,无非是因为昧了良心,欺师灭祖!你没听阿桂姐那天说么?三六香会前任香主的死有蹊跷。。。。。”
黄副署长这人向来滴酒不沾。在一群醉汉中间显得格外清醒:“陶香主啊,你这话可就出圈了。咱不知道底细的事,还是不说为好。”
陶香主瞪了黄副署长一眼:“你个老棺材!不喝酒还那么多话!”
我端起酒杯打起了圆场:“香主,来来来,晚辈再敬你一杯!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一个人突然出现在酒宴上。他径直走到黄副署长跟前,耳语几句。
我认出,那个人是警署二楼的一个便衣。
黄副署长听完那人的话,脸色一变。
“老黄,你看你,啥事儿把你吓得脸都白了?”陶香主嘲笑黄副署长。
黄副署长摇了摇头:“唉,祸事来了!”
“啥祸事?什么事是咱青帮南门香会在闸北区摆不平的?”李大发说。
“听说过长枪党么?”黄副署长说。
“没听说过。那是个什么鸟东西?”陶香主问。
黄副署长夹了口菜,说道:“两年以前,浙军一个营兵变,卢永祥卢护军使带兵弹压,几天时间便大获全胜。虽说是胜了,却逃了首恶!起事兵变的那个营长,队伍被打散了,干脆带着剩下的十几个手下落了草!”
李大发接话道:“落了草,那不就成了土匪么?”
“不是土匪,而是兵匪!这伙人,先是在浙东一代游荡,抢劫过路客商。后来这伙人想明白了,反正都是抢劫,干嘛不上中国最有钱的地方抢?”黄副署长说。
“中国?最有钱的地方?那是哪儿?”陶香主醉眼迷离的问。
“最有钱的地方那自然是咱们上海滩。”我说。
“不错!这伙人不同于普通的抢匪。他们枪法精道,且兵变落败时,裹挟了不少好枪械!这十几个人,每人一杆汉阳造长枪不说,领头的还有一杆刘易斯机关枪!法租界周生生金铺的劫案,公共租界大通银行的劫案,都是这伙人做下的!因为每次抢劫,这伙人都长枪短炮的武装齐备,所以被称为‘长枪党’。”黄副署长一一道来。
黄副署长又说:“一个月之前,沪通海运的老板被绑票,也是这伙人干的!咱们青帮的弟兄收了风,探得了他们藏身的地方,通知了法租界巡捕房。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了?”李大发问。
“法租界巡捕房派了一百多巡捕,其中有六十多号带枪的法国巡捕去缉拿他们。结果被打死了六七个人!这六七个人里,有四个法国巡捕!我的天啊,杀了洋人,这事儿还了得?更何况是一下杀了四个洋人!唉。。。。。。”黄副署长说。
“他就是杀四百个洋人,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陶香主说。
“咳!这伙人杀了洋人就杀了,偏偏逃到了咱们闸北区躲了起来!躲在闸北区就躲在闸北区吧,偏偏又漏了行踪,法租界巡捕房的人,已经知道了他们藏在闸北区!上头命令我们闸北警署,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这伙人缉拿归案!法租界巡捕房虽然管不到闸北来,可咱们的掌舵老头子黄金庸,当着法租界巡捕房的督察长,还当着淞沪护军使衙门的警察总监!他老人家定下了期限,半个月之内拿不到人,闸北警署自署长以下巡官以上全部撤职查办!”黄副署长长叹了一口气。
“那就拿人呗!这有啥!咱们南门香会有一千多弟兄,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