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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良言(1 / 2)

上了年纪的人,走过的桥比年轻人走过的路还多。

我师傅曹半瞎虽然大半生穷困,却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

我兴冲冲的揣着赌局上赢的四千八百大洋钱庄期票来到师傅家,兴奋的对他讲述百乐门的那场风波,自己在警署的升职,还有寿宴赌局上的鸿运。

我师傅歪着头看了看我:“哼,你真是没多大出息。四五千大洋就把你高兴的跟猴崽子一样坐不住了?枉长了赤龙纹的手相。

我挖苦他道:“您老人家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我估计您老一辈子见过的钱加起来,也没我这一场牌局赢的数目多吧?”

师傅看了看我,摇了摇头:“哼,小赤佬,你师傅当年。。。。。。唉好汉不提当年勇。我告诉你,这四五千大洋可能会断送了你小子的前程。”

断送了前程?这老糊涂是不是妒忌了?随口胡言乱语?

我问:“师傅,您老人家倒说说,我怎么就会因为这比横财断送了前程?”

“我问你,你赢了姓黄的,姓李的,姓陶的三个人的钱,这三个人高兴不高兴?”师傅问。

“黄副署长和陶香主都是场面上人。牌品好的很,都是高高兴兴、痛痛快快给的钱。不过那个李老板,表现的不怎么情愿。”我回答道。

“高高兴兴?痛痛快快?你自己都说了,那两人是场面上的人,跟小辈耍钱,输了能表现出不快么?可几千大洋不是小数。我这个算命先生,成天在街上摆摊,见过的人听过的事比你多得多。我早就听说,这位黄副署长和那个李香主,都是穷出身。”师傅说着,拿起一块我送的芙蓉糕大嚼。

“穷出身怎么了?”我问师傅。

“穷出身的人,吃过没钱的苦。他们日后暴发、得势,虽然会因为自己的地位表现的对钱不屑一顾,内心里却还是把钱看的重如泰山。他们会把一分钱看成月亮那么大,更别提是几千大洋了!”师傅对我说。

“说的倒是有点道理。”我说道。

“那位黄副署长在白道上管着你,那位陶香主在青帮里管着你。你赢了他们的钱,割了他们的肉,难保今后人家会不会丢给你双小鞋穿。”师傅又说。

“可是。。。。。。”

我刚想反驳,师傅又打断了我的话:

“我知道你想说,他们现在都以为你跟林桂生有什么关系,不敢动你。孩子啊,你师傅我在上海滩活了几十年了!上海滩一手遮天的人物,换了一位又一位。看他们起高楼,看他们宴宾客,看他们楼塌了。上海滩这么个刀口舔血才能发达的地方,有多少昨日富贵身、明日刀下鬼的事?有多少树倒猢孙散的事?哪天那个林桂生和她丈夫失了势,到那时候看你不顺眼的人,不把你往死里整?”我师傅慢条斯理的说着。

我不是一个愚钝的人。有些事就差个人帮我捅破一层窗户纸才能看清。我师傅一说,这其中的利害我自然已经心知肚明。

“师傅啊,您倒是说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我问师傅。

“你拿这钱,替自己铺路吧!”师傅说。

“怎么铺路?”我又问。

“你赢了一共四千八百大洋。拿出一千五百大洋,送还给你们那个黄副署长,由头么,就说是补上寿礼。再拿出一千五百大洋,送还给陶香主,就说是作为帮众孝敬香主的。再拿出一千大洋,送还给那个艺林赌坊的李老板。就说在寿宴上赢了他们赌坊的钱,心里过意不去。”师傅一一说道。

“送黄副署长、陶香主钱我倒是懂。这李老板,他又管不着我。。。。。”我有些疑惑。

“嫩就是嫩!孩子,你记住了,这阎罗殿里,最好糊弄的是阎王,最难缠的,是小鬼!这种小鬼在恰当的时候,恰当的地点,给你背后来一刀,你哭都来不及!”师傅又说。

“好,师傅我听你的。可还余下八百大洋呢?”我问。

“大头送出去了,零头你留下他们不会再计较。你现在做了巡长,想在青帮和警署混好,事事都要钱打点。还有嘛,你师傅我还指望你这钱,给我买下半辈子吃的芙蓉糕呢!”师傅哈哈大笑。

这老小子,果然是见了芙蓉糕比见了亲儿子还亲。

师傅收敛笑容,认真的对我说:“记住,你是手心里长着赤龙纹的人,今后的前程远远不限于这几千大洋。切记不要贪图小利,你二十五是要插香头的,三十五是要当青帮掌舵老头子的。。。。。”

“得得得,又来了。我就不信我真能当青帮的掌舵老头子!”我笑道。

“哼,信不信由你!”师傅不再搭理我,捧着那包芙蓉糕大吃起来。

我遵照师傅他老人家的教诲,把钱庄期票分好,先去找黄副署长。

黄副署长的办公室在警署四楼,我这样一个小巡长去四楼是犯忌讳的。于是我干脆在警署门口守株待兔。

黄副署长坐着一辆黄包车来上班了。他制服肩牌上的两杠一金星有些晃眼。

我的巡长制服肩牌上,只有可怜的一枚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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