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好像被世界抛弃般压抑。
慕怀风躺在试炼场中的烂草堆上,如饮鸩止渴般吸食着残破的空气,他没想到,眼前少年真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看着被马车运走的具具尸体,本是世家公子哥的他满目薄凉,第一次真切感觉到,生命脆弱卑微,如浮叶随风,荡开满地斑驳。
这些被遗弃的砂砾,结局只有一个,暴尸荒漠,任秃鹫蚕食,最终消逝在漫漫岁月里……
身旁的少年并未背叛,这让他心中有些庆幸,庆幸当初的连横是对的,庆幸自己没看错人,庆幸在这冰凉无情的地方,终究有人与自己并肩……
即便并肩的理由竟是别无选择。
想到这些,慕怀风心中充满暖意,尽管这暖意是用二人鲜血和重伤换来的;他扭过脑袋,看着不远处同样瘫软在地的少年,真诚道:“谢谢,没有你,我不可能活着。”
“我也一样,如果真要感谢,那就感谢彼此吧。”少年仰头看天,沾满血迹的手指了指天穹:“看,乌云正在散去。”
“是啊,阳光总会出现的。”慕怀风吐出一口气,目光明亮澄澈,“我能知道你名字吗?”
“我叫彭光贵,我们家一脉单传,父亲希望我光宗耀祖、富贵一生,遂取了这个名字。”少年神情俨然,嘴角带笑,“怎么样,很俗气的名字吧?”
“不,很朴实的名字,我不好说差。”慕怀风挣扎着从烂草堆上坐起来,伸出手掌,“慕怀风,仰慕的慕,怀旧的怀,风云的风。”
“你是第一个在苍焰神教问我名字的人。”少年沉默片刻,在破损的青衣上擦了擦手上血迹,与慕怀风握了握手。
“我们算是朋友了吧?”慕怀风看着他,一脸认真道。
“以后这样的话还是别说了。”那身着青衣的彭光贵猛地将手抽回,加大了声音,“苍焰神教是没有朋友的,有的只是冷血和冰凉。”
慕怀风怔了怔,似没想到有着富家翁名字的他反应会如此之大,将头低了下去,小声道:“我能看出来,你不是冷血和冰凉的人。”
“这样的话还是存于肺腑、止于心间吧。”少年的眸子在一刹那亮了起来,叹了口气,声音略显无奈,“要知道,在这样的地方,朋友这俩个字,相当于悬在头上的利剑,我不想因交你这朋友而丢了性命。”
慕怀风笑出声来,笑声很清脆,随着清冽的冷风传到很远的地方,却始终不能穿过那道冰凉的屏障。
“你想逃离这里?”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他僵在原地,笑容戛然而止。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彭光贵很想拍拍他的肩膀,但想到二人并不怎么了解,举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你不想离开?”慕怀风看着眼前体型结实的少年,声音有些疑惑。
彭光贵有些惆怅,抬头望着天,“对我而言,外面的世界与这里没什么不同,既然到了这一步,我只会努力往上爬。”
“是啊,外界的世界与这里没什么不同。”似是附和,慕怀风同样抬头看天。
彭光贵没有听出少年话中深意,继续道:“苍焰神教守卫森严,共有三十二道大小关卡,更有护教大阵位于其中,被压制玄元的我们要想出去,实在太难。”
他没有注意,在说这番话时,坐在对面的少年眼神黯淡了些,尤其是听到玄元二字。挣扎着站了起来,拍掉身上草屑,朗声道:“走吧,龚长老在等着胜利者呢。”
“拉我一把。”不知是有意,还是其他,仍然坐在烂草堆上的慕怀风说了这么一句话。
按他的性子,决计不会说这么一句话的,可仍是开口了;他把这归结为对面前少年的莫名好感。其实只有他心底才清楚,自己真的需要人拉一把。
腰系黑色兽纹犀带的少年挑了挑眉,伸手将他拉了起来,小声问道:“你脖颈上的图案是受伤所致?还是胎记?”
“来这里才有的。确切的说,我人生的前十四年都没有。”慕怀风用手摸了摸脖颈,平静应道。
一年前他被打落悬崖,当醒转过来,人生发生了俩个变化。一是身处闻名大陆的杀手组织--苍焰神教,二便是脖颈上如刀疤的图案。
他曾对着铜镜仔细打量过,那图案约莫俩指节长、俩指节宽,除了能隐约看出是一个‘境’字外,再无其他特点。
面庞黝黑的彭光贵甚是不解,既然是来这才有的,那应该是受伤所致?怎地说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可他没想到,那图案正是莫名其妙出现在少年身上的。
他也不纠结,毕竟与眼前的俊俏少年算不得太熟。虽说对方说自己是他的朋友,可朋友,又怎能是说说。
就算他们一起联手通过了考验,可这里是苍焰神教,一个培养冷血杀手的地方,在这样的地方论朋友,实在有些不大合适。
似想到了什么,少年有些雀跃,爽朗道:“原来你才十五岁,与我一般大。”
身上多处受伤的慕怀风心中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