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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怡情阁内,高美正与倪汉、林芳、陆洋围坐在一张雕花大牌桌前玩牌。
这里在圣朝时本是皇宫中的一处闲置的楼阁,因处在诸大殿之外不起眼的角落里,很少被皇帝涉足。高美即位后,看中了这个清静雅致的小地方,给这里起了个“怡情阁”的名字,近日高美玩牌上瘾,处理完朝政后常要到这里玩上几局才肯回栖凤楼就寝。
倪汉坐在高美的下手,一边打牌一边轻声道:“圣上,神武皇帝周年大祭就要到了,可是东都和西京那边还没有上报进京日程,也没有作动身的准备,估计是不想来啦。”
高美“哼”了一声,道:“我这个妹妹看来还不算太笨。”
倪汉道:“要不要让礼部再下个文催一催?”
高美道:“不必了,她们既然已经警觉了,再催也是没用的,不来就不来罢。”
林芳插嘴道:“如果她们两个不来的话,网里就只剩下陈绯这一条鱼了,咱们还要不要收网呢?”
高美摸了一张牌在手里迟疑不语,不知道她是在考虑该不该出牌,还是在考虑要不要收网。
倪汉道:“臣以为,京畿防御指挥使陈绯与西南提督宋欣不同,此人并非丽公主的死党,如果圣上加以笼络,此人不无弃暗投明的可能。若仅对她一个人动手,并不能损伤丽党的根本,反倒很可能刺激丽党引发变乱,后果难以预料,还请圣上三思。”
他刚一说完,林芳便不以为然地道:“我倒不这么想。陈绯一向跟宋家联络紧密,这个你们捕风堂应该是最清楚的,如果她不是丽公主的死党,谁才是丽公主的死党?我觉得咱们这次还是要把她除掉,这样至少我们可以多抢一件神兵在手里,顺便斩断丽公主的一条臂膀,这是彼消我长的好事,为什么不干呢?至于刺激丽党,我觉得要反的早晚都会反,刺不刺激都一样!”
倪汉并不想与她争辩,看着高美道:“圣上,臣以为抓陈绯固然能削弱丽党的势力,但这样做擒副而纵主,岂非下策!臣只听说过打蛇打七寸,哪里有打蛇打尾巴的道理?现在丽公主和宋欣都在外省手握重兵,如果真的逼得她们公然造起反来,朝廷又不知要多费多少力气去应付。何不如暂时忍耐,另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呢?”
林芳不善辩论,被他说得无言以对,陆洋则装聋作哑一声不吭,屋里便一时安静了下来。
高美沉思良久,终于将手里的牌打出,同时喝道:“杀!”
林芳笑道:“圣上,您倒是说的杀牌还是杀人呀?”
高美淡淡道:“都杀!”
林芳嘿嘿一笑,面露得色,倪汉则低头暗自叹了一口气。
其实此时此刻,高美的心中也极不平静。她并不是不觉得倪汉的话有道理,只是她已经实在没有办法再忍耐下去。
每次一想到所谓的“五凤上将”,高美都会气得心痛。——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于高家既非姻亲,亦非世交,至多也不过是几个高风的情人而已。她们有何德何能,居然能够像这样身居高位、尽享荣华富贵?这也实在是太便宜她们了!
这些妖孽们就像压在她心口的一块石头,让她寝食难安,看着她们每天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样子,高美在暗中简直连牙都要咬碎了。
其实在高美的计划里,不仅是依附高丽的宋欣和陈绯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就是黄璇和刘婷也应该从她们的位置上下来。当然,念在这两个人还知道顺逆之势,可以给她们一个虚职荣养一生。至于那个****养的妹妹,纵然不杀,也要终身圈禁起来,让她为自己的桀骜不驯付出代价!
所以高美决定,这一次纵使高丽和宋欣都不来,也要把陈绯打掉。打掉了她,丽党无疑会元气大伤,哪怕刺激了高丽又如何?难道她还真的敢起兵造反吗?就算她敢,不管是从道义上还是实力上她都处于劣势,又能有几成胜算?
那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以前不过是父皇宠护着她而已,她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大的能耐,能够兴风作浪吗?
高美想到这里,恰好陆洋打出了一张臭牌,高美再杀一把,大获全胜。
林芳笑道:“圣上今晚真是极好的手气,怎么天字号的好牌把把都在你手里?”
陆洋也苦笑着道:“圣上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一手这样的好牌,我们怎么打得过呢?”
高美心境大好,斜了陆洋一眼笑骂道:“就你那笨猪脑子,就是给你一手好牌,你也一样打不赢!”
陆洋憨憨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高美见倪汉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知道他已无心再玩,便将牌一推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也困了,都回去歇息吧。”
三人便起身告辞,林芳有意假装收拾牌桌没有动身,等倪汉和陆洋都走后,才笑嘻嘻地对高美道:“圣上,最近晚上睡得还好吧?”
高美微微一笑,道:“嗯,还不错。”
林芳小声道:“最近又来了几块新鲜牛排,色香味俱全,要不要今晚给你做宵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