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冷子文让人送了一车砖到工地上,董秦天刚好不在。
冷子文让殷宝贵来点数。殷宝贵让人先卸车,他站在旁边看。看着看着,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头,走过去,从中拿起一块砖,说道,“不对,这是一块欠火砖。”又拿起另一块砖,“还有过火砖,”殷宝贵拿着砖转身问冷子文,“这是怎么回事?小冷。”
“什么怎么回事?”冷子文并不懂砖的好坏,反而丈二摸不着头脑。
“这砖的质量有问题,你是不懂得是不是?”殷宝贵指着手里的砖说道,“这拿到手上一看就知道是块过火砖,都烧得弯曲变形了,敲起来‘梆梆’响。”
“这有什么关系吗?不是还可以用吗?”冷子文申辩道。
“所以说你不懂吗。”殷宝贵说着又拿起一块欠火砖,说道,“这种欠火砖跟泥巴有什么区别,都这样,还买砖干嘛?直接用泥巴堆起来,多省事。”
“不就是几块子,大多数都是好的,能有多大妨碍?”冷子文强词夺理。
“那百货公司还派你来干什么?就这样抓质量?假如这盖的是你家的房子,你会怎么办?也说没多大妨碍吗?”殷宝贵说道。
冷子文被说得哑口无言,走过去问那送砖的司机是怎么回事。那司机说这是你当时看过并点头同意的。冷子文意识到是自己不懂而被蒙骗了,但事情已到这一步了,再追究起来也没多大意义,只能摁住工地这边了。冷子文回到殷宝贵身边,说道:“殷工,通融一下,这批砖就算了,你把那不好的砖剔除掉,我认帐。”
“这一批?还想来下一批?小冷,这一批都是看在高总的份上,蔡经理抹不开这个面子,才不得已答应的,再来下一批,我们怎么向你们公司交待。我们这个工程可是准备创省级优质工程的,可别因你几块砖而砸了我们的招牌。幸亏今天质监站的同志不在,否则,你可是真得吃不了兜着走了。”殷宝贵说道。
冷子文也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怎么就这么倒霉?冷子文自认晦气,多少还得顾及这碗饭,于是温和地跟殷宝贵说道:“那就这一批了,你点一下数,我们结了账吧。回头我找那帮家伙算账去。”
“结账?结什么账?你就来跟我们要钱了?我们订的这些材料都是先记账的,等你们公司结了工程款再清账付款。你们公司不付款,我们上哪找钱给你,只能先记着了。”殷宝贵说道。
冷子文这下可真是按捺不住了,火道:“你骗谁呢?物资局的钢筋水泥你们也是赊的,别以为我好欺负,惹火了,我可真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了。”
殷宝贵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过了,赶紧转换语气赔礼道:“哦,对不起,小冷,我说得有点重了。但这砖瓦木料确实是先记账的,这点请你谅解。”
冷子文怎能谅解,那边本来受了砖厂的一肚子气,回头还要受这边的气,对于冷子文来说,那肯定是受不了了。冷子文坐在石头上头也不抬,说道:“别废话!又不是好多钱,就不能通融一下。”
殷宝贵见冷子文气色有点不对,也不想把关系闹僵了得罪人,只得用商量的口气说道:“要不我跟蔡经理商量一下。”
冷子文不再言语。
蔡建国在得知这事后,也不想惹事,吩咐殷宝贵将砖款算给冷子文,叮嘱殷宝贵进材料的事就到此为止,别再牵扯下去。
可事情并没因此而完结。
次日,冷子文来找殷宝贵结账,提出的数目却各不相同。冷子文不光将那些不合格的砖算在内,还多加了三分钱每块砖,等于多加了两成半的砖价,这下殷宝贵可不干了,说什么也不答应,于是问题就僵在了那里。
事后,殷宝贵跟董秦天谈到了这事,董秦天说,他只管工程的质量和进度,材料的事由施工单位负责,他无权过问,冷子文也无权过问。听董秦天这么说,殷宝贵就更懒得理会冷子文了。之后,董秦天又悄悄地告诉殷宝贵说,冷子文有个叔叔在省委当大官,可得当心点。殷宝贵恍然大悟,说怪不得这小子这样嚣张,原来有这么一张王牌,真是惹不起,那只好选择“躲得起”了。于是,殷宝贵将钱一分不少地算给了冷子文,还温言客气了一番,然后叮嘱底下的工人,要好好干活,别让冷子文这小子抓到什么把柄,否则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冷子文正觉得纳闷呢。这时,董秦天悄悄地告诉冷子文说:“是我将你有个叔叔在省委当大官的事告诉了殷宝贵,不然的话,这小子哪能那么轻快就把钱给了你。”
“哦,我说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冷子文觉得自己又有了本钱,可以找机会再敲他妈的一竹杠了。
冷子文拿了钱后,便去找砖厂的人算账,大骂砖厂的人不是东西,弄得他跟工地上的人闹翻了,失去了一个发财的机遇。砖厂的人连喊委曲,说以为冷子文知道砖的质量,有能力让施工单位接受,因为有的人就办到了,哪知那些家伙不买你冷子文的账。冷子文越想越气,对殷宝贵更是痛恨得咬牙切齿,决心要找个机会出一出这口恶气。
几天后,工地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