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濂仿佛突然从视线和认知中消失了,接下来的几天,程蝶衣没有再看到过那个人。那天的谈话之后,他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猛地被推远了。他心里也觉得委屈和生气,本来想干脆躲着不见宋濂。却没想到那人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不仅没有像以前自己闹别扭时那样哄着自己,反而……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从心里觉得恐慌,难道敏之说过的话都不算数了吗?!难道自己又要再一次被抛下?!!这种恐慌比得知师哥另外有了女人更甚。从未有这么希望敏之立即出现在自己面前,可以再次温柔地抱住自己。
他鼻子又发了酸,狠狠打翻了桌子上的鱼缸。玻璃刺耳的呼喊着,碎成一片一片无力地躺在地上。那尾漂亮的朱红色大金鱼徒劳扑腾着尾巴,大眼珠鼓了出来,缺氧一般震动着腮帮,嘴巴一张一合。但很快,它就停了动作,身体放松,没了声息。
程蝶衣呆呆地看着那只死去的金鱼,坐在地上膝盖曲起蜷缩起来。这种要被放弃的恐惧感,让他快要窒息了……
秋明听到屋子里的响声,以为发生了什么,赶紧跑过去敲了敲房门。将军是让他好好看着程蝶衣,这层意思里不光是指不许程蝶衣擅自出去,更加是要他照顾好这个人。他声音略带焦急地问道:“程先生?程先生?您没事儿吧?”
房间里没有任何声响,也没有人回应他。秋明有些担心了,程蝶衣不会因为和将军吵了一架就想不开干傻事吧!想到这一层,他也不顾别的,用肩膀撞开了房门,目光环视一周,落在了那满地狼藉和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的程蝶衣。不禁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秋明觉得有些尴尬,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问:“程先生,怎么了吗?”
回答他的只是一片沉默。人家摆明了不想理你,就别杵在这儿自讨没趣了。秋明在心里面耸了耸肩,转过身抬起脚就要离开。只听程蝶衣突然闷闷地说:“秋副官,宋将军呢?”
你之前不是一直敏之敏之地叫着吗,怎么吵了一架就变成宋将军了……秋明无奈,只是开口说道:“将军他在想办法救段老板……”
程蝶衣猛地抬起头,红着眼睛说道:“什么办法?什么办法能比我直接去更快更好?!”
秋明被程蝶衣通红的眼睛直视着,有些不自在。虽说他和程蝶衣的关系不错,但他仍然是站在将军那边的。程蝶衣这种态度,让秋明觉得很不舒服。他微皱着眉头,说道:“程先生,将军没有救段老板的义务。他之所以想尽办法,都是因为你的缘故。”
呵呵,是啊,如果敏之不喜欢自己,师哥的死活又跟他何干?程蝶衣有些绝望地苦笑了两声,“我不懂他为什么不同意。我不想让他去冒险,我也不想师哥受苦……”
“程先生,恕我直言。你的这个想法可能踏过了将军的底线。”秋明只知道将军和程蝶衣闹了矛盾,他只知道将军是什么个想法。而现在程蝶衣这句话一说,他就知道两个人都是为了对方好。见程蝶衣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秋明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哎。程先生,我可以这么跟您说,将军他唯一的弱点就是您。”
秋明这话一说出口,程蝶衣就明白了。只听秋明接着说:“您没有想过自己会如何,更没有想过将军若是失去了你会如何。您想的,只有让您的师哥免于皮肉之苦而已。这在您看来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但在我看来是最不明智的。”
程蝶衣讷讷地说:“为什么?”
“若是您不掺和在这里面,将军就无所畏惧,行事便可滴水不进。但如果您去了,将军的七寸就被会人捏住。将军为了保全您,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包括要他的命……”秋明沉着声音缓缓将话语吐出嘴唇。
他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程蝶衣不住地颤了颤。不,他不是这么想的!他强自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住秋明的衣袖,语带哀求地说道:“让我去找他!”
秋明刚刚还有些纠结的面孔一下子变得空洞而冷漠,“您是想要段老板被杀吗?如果是的话,我不介意让您出去。”
“我只是想跟敏之说清楚,我不会自己去日本人那的!”程蝶衣这会儿真是想要跟宋濂好好谈谈,他已经知道了宋濂为什么生气。而最关键的是,他不想就此失去宋濂!他不想被放弃!
秋明任然是冷着脸,吐出两个字:“抱歉。”但是看程蝶衣这个样子,秋明也忍不住心软,“将军依然是喜欢你的,否则就不会不准你出去,他是怕你自己做傻事。将军只是在生气罢了,气消了也就没事了。”
宋濂的确是在生气,他不光生程蝶衣的气,他还在生自己的气。等他略微冷静下来之后,他气自己有些粗暴地对待了程蝶衣。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不想这么做。但是君越是一个打定了主意就不会改变的人,如果自己不下一剂猛药,君越肯定不会就此罢休。宋濂从未有这么痛恨过程蝶衣这种偏执的性格。
这几天他找人给校长发了份电报,报了个平安。在电报中他隐晦地提到了自己还在北平并且正在被暗中搜捕的这个情况。也就是在当天,校长就给他回了电报,告诉他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