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生畏惧。但木槿对于他,这害怕中似乎掺杂了甘愿。也许吧,也许这世上总归有一个能看破你,但不是要掌控你,只是想要爱护你的人。让自己可以脱掉一切躯壳、面具和保护层,把最柔软、最毫无招架能力的自己,拱手于他。
“你知道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这个道理吧。人与人之间,感情也算交易,既然是交易,就要求回报,就不可能同等平均付出。每个人的需求都不同,有些时候你的付出在他眼里也许一文不值,那你又何必。你也许觉得这个形容残忍,话虽尖刻但不无道理。人活着应该自由而勇敢。你这么聪明,追求完美不容易,追求自由会不会?人活着要有热情,要爱自己。你想想,自己都不喜欢自己,还能指望谁来喜欢你呢?我就是这样,我也喜欢我这样。你喜不喜欢我,那是你的事,我的生活不能变成整日迎合别人的生活。”孙天青十分耐心的语气里,透着的是一股心疼。
他说的没有错,这些道理也都懂。可性格是固执的涂料,它粘在你身体里,魔鬼与黑夜一样纠缠不清。擦掉它们,谈何容易。
“木槿,你累了。紧张过头儿了人就会走极端。你把眼睛闭上,休息一会,慢慢听我说。”
她确实身心疲惫,胸口堵得难受,每次呼吸都带得胸腔闷痛,喘一口气要费好大力气。他的声音让人心安,木槿听话的闭起眼睛。
“木槿,你已经很优秀,你涵养深厚,谈吐不俗,多才多艺,成绩优秀。你只是在这所人才济济的学校显得不是那么特别。但你是优秀的,你拿全额奖学金,刚入学没多久就策划校庆演出,又导又演。你想想,等有一天你毕业了,你走进社会了,你拿着全国一流的毕业证书,拿着你那些厚厚的成绩单,还不都把人吓死了,你得适当放松警惕,给人留条活路儿不是?”
醉酒中的木槿迷蒙,闭着眼撅起嘴,点头表示同意。毛茸茸的长睫毛服帖下垂,脸颊绯红显得皮肤更加剔透雪白,那种美,像受伤的小精灵坠入凡间,又欣喜又让人心疼。她不知道孙天青此刻的目光是如此复杂而深情,只觉有人把她搂得紧了又紧。
“你这个年纪,豆蔻年华,还不到二十岁。你可以为爱情苦闷,可以为考试苦恼,但你不可以为人情世故这些事伤心。不值当!以后有你烦的时候,这些事烦都烦死你!光阴如梭,青春那么宝贵,就是为所欲为的日子啊,哪能用来苦恼!你性格内敛,阴郁的成分占得太多,阳光一点,知道吗?不是我吓唬你,你这么下去,不是强迫症就是忧郁症,你看你弱不禁风的,再弄出一忧郁症,还真想成林妹妹啊!”
木槿思辨能力还算“清醒”,就势伸出胳膊挥了挥,给了他肩膀一巴掌。
孙天青咬着嘴唇,乐呵呵的笑着说:“我给你唱首歌吧,我以前特喜欢这歌儿——”然后在她耳畔悠悠地轻声唱起来,“小小少年,很少烦恼,眼望四周阳光照。小小少年,很少烦恼,但愿永远这样好。一年一年时间飞跑,小小少年在长高。随着年岁由小变大,他的烦恼增加了……”
木槿沉默,听得认真。没多久,肩头像两只振翅的蝴蝶,开始瑟瑟发抖。眼泪是凝结在心底的巨石坚冰,轻而易举被他融化。她深吸了一口气,有这么一刻,突然感到那一切都没什么好在乎的了,心中卸下万石一样轻松。
他无声的一下下摩挲她的背,等着她哭够了自己停下来。过了许久不见木槿有停的意思,她哭得万分委屈,几近憋气窒息。孙天青吓得不轻,轻唤她,“木槿,不哭了,告诉我,你想怎么办——”他的声音像夜色里穿行的微风,轻柔而安定。
“我想回家——我想家了,想我爸妈——”木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哽咽着说。
“好!”孙天青不假思索的答应。
好?木槿皱着眉头破涕而笑,一个干脆的“好”抵过万言。让她堵塞的心河一瞬间疏通,豁然开朗。虽然知道他是在哄自己,当然不能信的,心却是暖热的。木槿的眼里流光溢彩,泛着感激的目光注视着他。
孙天青愣了,不可思议的问:“这么容易哄哄就不哭了?”
她觉得冷,酒也醒了过来。蹙着眉咽下一口残留的眼泪,“那我继续?”
他笑着用大拇指抹去她脸上的残痕,“这么狠劲哭我哪舍得!不早了,先送你回去。下回有时间咱再接茬儿继续哭成吗?下午的课不能不上。”
“不用,几步路我自己回去。”木槿对他真真假假的玩笑和借机占点便宜几乎免疫,低头掏钱包要付那杯可乐的钱。
“把钱收好,留着你下回买醉吧!”他一向蛮不讲理,反问她,“怎么,嫌我人老啰嗦,碍事啊!”
“不是!怎么会呢?我是不好意思总这么麻烦你。走个路还要人陪。”
“算了,正好我还有事,你自己回去吧。我这么帅,在咱学校也算小有名气,不给你制造绯闻了。”
这人真会顺杆爬,木槿故意气他,“放心,他们都知道你是我叔儿!反正也中午了,要不我请你吃饭吧。算是谢谢你陪我聊天,外加那杯可乐!”
“你还真不